第77章(1 / 1)

每年的元宵节晚上,镇上都会举行花灯集会,当晚各色花灯光芒璀璨,年轻的男女也会乘机出来幽会,夫妻也会携儿女一块儿出来观灯,就连古稀老人,也会出来凑一凑热闹。

对于尚未婚配的年轻儿女们来说,不失为一个互诉衷肠的好机会,本朝民风近年来愈发开放,已经有不少人家默许儿女们先有情,后定婚约。

铺门没开多久,便有客人登门,皆是年轻男女,为元宵灯会裁新衣。他们倒不在意价格,更看重款式和花色,年前沈泽秋进回来的好料子,很快便又定出去几套。

安宁忙着裁剪,然后把活儿分给庆嫂她们做。

庆嫂她们头回收到开年红包,虽然钱不多,也是一番心意,脸上笑呵呵,心里头也暖呼呼的,说明安宁她们有心。

“家里自己做的糍粑,拿几个回去尝尝。”何慧芳又包了几个糯米糍粑,非要庆嫂拿着,“咱们还客气啥?”

庆嫂笑呵呵收下了,她和何慧芳投缘,每次来店里拿货交货,都会聊上几句。

“街面上好几家铺子也进了绸缎呢,我瞅那款式,也和你家做的差不多。\"庆嫂把裁好的料子包起来,”怕是有人故意模仿你们哦。“

“眼下整条街,就数你家生意好,同行是冤家,你们注意些,怕有红眼病盯上你们。”

面对庆嫂的好意提点,安宁听在耳,记在心。有人跟风进货,模仿自家的衣裳款式,这是禁不掉的,只要自家内部不出问题便好了。

可偏偏是怕啥来啥,一直帮自家做活儿的一位叫春秀的娘子,没能准时交上货。

安宁初八下午给的活儿,说好了初十中午过来交货,可左等右等,到了晚上关铺门也没见着人影儿。

这些女工们都住在街上,彼此熟悉,安宁倒不怕找不着人,等到十一日中午,春秀还不来,她便与何慧芳一块直接找到家里去了。

“春秀,春秀”

春秀一家子与两户人家合住一间院子,安宁和何慧芳站在院子里唤了好几声,紧闭的房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探出半张脸,奶声奶气的问,“你们找我娘吗?”

安宁对小丫头温柔的笑了笑,对她招手,柔声说,“我们找春秀,你娘叫春秀吗?”

小丫头眨着懵懂的眼睛点点头,把门拉开,“是的。”

然后仰头看看安宁,又看看何慧芳,好像在判断她们是不是好人,看了一阵子问,“你们找我娘干啥?”

“你娘接了我家店的活计,误了交货时间,我们来问问。”安宁说。

小丫头哦了声,吸了吸鼻子,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我娘生病了。”

然后转身往屋子里走去,迈着小短腿把她们带到了卧房里。

屋子里光线不好,黑漆漆的,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咳咳……谁呀?”

何慧芳本来呕了一肚子火,误工期的事不是没发生过,但女工们都会及时来打招呼,或者干脆彼此间帮帮忙,像这样误了工还一声不吭的,是头回撞见,但一见里头是这等场景,火气消了一半。

“我,沈家布坊的掌柜娘子。”安宁边说边走到床边。

春秀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挣扎着要起身,“哎呦,我病糊涂了,误了工,实在对不住。”

说完重重叹息一声,“孩她爹也不在家,我病得起不来床,这……这可怎么办?”

何慧芳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忍对一个病人甩脸,把放在床边完全没动的料子包了起来,“那你好好养病吧。”

做这套衣裳的客人说好十二日早上来取,为防万一,安宁也不敢把衣裳交给别人做了,把慧婶子叫到店里,加上何慧芳三人一块分工合作,赶工!

一边做,何慧芳一边把春秀的事儿说了,心里为了耽误工期着急生气,也为春秀感到可怜。

但慧婶子越听,眉蹙的越深,这不大对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059

“你说的那个春秀, 我昨天才去了他们院,她男人是码头的搬运工,昨儿就在家里, 我还瞅见了。“

慧婶子有些纳闷。

何慧芳正用针给衣裳锁边, 闻言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刚才在春秀病床前没空多想, 现在一琢磨,才感到有蹊跷。如果春秀真的病得迷糊,那她这俩日和娃吃啥喝啥?况且慧婶子方才说昨天才看见了她男人, 那便说明今早春秀撒了谎。

点点滴滴,都有理不顺的地方。

“慧婶子, 麻烦你帮我暗中打听打听,春秀到底病了没。”何慧芳压低了嗓音, “顺便再探听探听,她和别的掌柜有来往不,你和街坊们熟,好打听,我不行。“

说完了何慧芳把手掌贴在嘴边, 添补一句,“不叫你白出力气,算一套女衫的工钱好啦。”

“哎呦, 我们之间哪用这么客气。”慧婶子摇了摇头, “不用!不用!”

何慧芳拍了拍慧婶子的手, “就冲咱们关系好,我就不能亏待你!你也知道,我家是新搬来的,路难行, 全靠你们帮衬。”

“对了,这事你知我知,可别往外透出风去。”

慧婶子忙不迭的点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那自然了,这点子机灵劲我有,你放心。”

仨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夜晚把衣裳做了出来。天早已经黑透了,飘飘洒洒落了几滴细雨。

沈泽秋去后院煮了一锅面条,面碗里加了小青菜,碧葱,还有几片腊肉,在雨夜里飘散着浓浓的香味。

“慧婶子,留下吃碗面吧。”

慧婶子肚子早就饿了,也没过多推辞,和他们一块把面吃完了,她擦了擦嘴,有些感慨的说,“没想到沈掌柜还会下厨。”

“哟,这有啥,泽秋好小的时候就会做饭洗衣了。”何慧芳笑着说道。

沈泽秋提着灯笼,把慧婶子送了一截,半路遇见了她儿子来接人,把慧婶子交给她儿子后,才放心的提着灯往回走。

此刻已经很晚了,离宵禁只有一个时辰,街面上几乎没了行人。一场春雨霏霏,把这几日回升的气温又给浇了下去,风雨寒刺骨,春寒料峭。

沈泽秋快步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