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英娘和秋兰见他从屋中走出,都很惊讶的样子。秋兰更是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你居然擅闯民宅!”

“回自己家叫什么‘闯民宅’。”何伟大大方方地说。

“我们早就分居,况且你没有这儿的钥匙,也没有我的允许。”英娘说。她走近坛子,借着烛光,找到做了标记的坛子,

又斥道:“不经允许进入是为闯,不经同意拿钱是为偷!你个窃贼!”

“你是说这个吗?”何伟得意地从怀里掏出荷包,“好笑,我娘子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拿我自己的钱,怎么叫偷呢!”

“倘若我说,这不是我的钱呢?”英娘冷冷地说。

何伟一愣:“什么?”

英娘说:“我要告官,告你入室盗窃!”

叶捕头想到英娘与自己的头有些交情,好心提醒道:“宋娘子,依照我朝律法规定,妻子控告丈夫,即使罪名属实,也要被判两年徒刑的。往前就有这样的案子。”

秋兰上前一步,她脸上的瘀伤还没有好,却遮不住她的坚毅。她对着叶捕头行了一礼,清楚地说道:“叶捕头,请你逮捕此人,不是英娘要告他,是我。我要告他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盗窃银两!”

何伟急了,吵道:“贱人胡说!我何时盗窃,我拿的是我自己家的钱!”

“因为你偷的是我的钱。”秋兰直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何伟冲上来理论,叶捕头下巴一点,其他捕快冲上来控制住他。

何伟嚷道:“你放屁,钱放在我家,你怎么能证明钱是你的?上面写了你的名?还是你叫它它答应?”

秋兰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叶捕头吩咐道:“把他带走!”

何伟被带走后,叶捕头说道:“宋娘子,你们要小心啊。如果赢了还好,输了,只怕他会报复。”

英娘一笑,说道:“多谢叶捕头提醒。”叶捕头拱手告别离开。

英娘走近秋兰,握住她的手,问道:“秋兰姐,诉状带了吗?”

秋兰回握她的手,笑道:“当然。”

英娘回以笑容,她微微抬头,目光越过秋兰,看向群星璀璨的夜空,说道:“我们很快就自由了。”

第85章 和离 “咚!咚!咚!咚”县衙门口……

“咚!咚!咚!咚”县衙门口的鼓声隆隆,穿透清晨薄雾,宣告正义开始。

“升堂!”

慈溪县曹县令身着官袍,头戴乌纱帽,端坐大堂,众衙役左右分列,手持木棍,口呼“威武”。

曹县令看罢状纸,唤道:“胡秋兰何在?”

秋兰被带上堂,她行了一礼,说:“民女胡秋兰,慈溪县人,今年二十五岁,膝下有一子,才一岁。丈夫齐勇昌,常喝酒打人,实是打得狠了,所以从家里逃出来,现与义妹宋英娘同住,英娘经营豆腐店,昨夜我二人本是去泡豆,遇到叶捕快,英娘便邀他去铺子里喝一杯茶,谁知开门进屋,发现英娘丈夫何伟已经偷偷进入,还四处翻找,偷拿民女的二两银子。”

“既然何伟和英娘是夫妻关系,那豆腐店就是自家的,又何必需要偷偷进入?”

“回禀青天,何伟好赌成性,输光家产,英娘要与之和离,他死活不肯,所以二人早已分开居住。”秋兰回道。

曹县令见与状纸上写的一样,听后点头,说道:“带宋英娘、疑犯何伟上堂。”

何伟双手背向后缚着,再次回到牢房的一夜,磨去了他昨日的“智勇”,他被衙役推到地上跪着。

英娘匆匆上庭,行礼后自述道:“民女宋英娘,沐阳县青桥村人事,现居慈溪县,经营豆腐铺子,与何伟夫妻两年。何伟原是镖师,民女自他被赶出镖局,才知道他一直在赌钱,家里积蓄所剩无几,甚至私下作保,把家产也输掉了。民女失了豆腐铺子,无有生计,幸得好心人所助,现在县衙后厨帮工。”

曹县令捋胡说道:“怪不得本县见你眼熟。”

英娘点头,继续道:“好不容易攒钱又开了豆腐店,昨日被他寻到,索要钱财。我不肯,并把他赶出门去,他贼心不死,竟惦记偷我钱财。据叶捕头说,他是翻墙而入,因我有把钱藏在坛子里的习惯,挨个翻找,找到便据为己有。可坛子里所放是姐姐秋兰的钱,他盗取的是秋兰的钱。”

何伟喊起来:“大人!这贱女人故意害我!她故意说那钱是秋兰的,以此陷害我!”

“放肆!”伴随着惊堂木一声巨响,曹县令喝道,“本县并没有问你话!”

何伟缩起脖子,不敢作声。

“你说钱是胡氏的,可有证据?”曹县令闻道。

秋兰说道:“大人,民女从家里出来时,随身带了一个药酒,不甚打破,洒落在包袱里,包括荷包上,所以何伟偷的钱上,会有浓郁的药味,大人一闻便知。”

何伟听了瞪大眼睛,怪不得昨日觉得钱上面的味道十分熟悉,原来是他走镖时常用的药酒!他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身子抖得停不下来。

左右奉上昨日从何伟身上搜出来的钱,曹县令闻了闻,点头道:“确实如此。”

又道:“犯人何伟,人证物证具在,你如今还有什么好说?”

何伟哆嗦着说不出,他突然向英娘方向膝行,没走几步,被衙役按住了。他拼命回头哀求道:“英娘,英娘,求你看在两年夫妻的份上,求你看在我以前救济你家的份上,你撤了状子吧!撤了吧!”

英娘看都不看他,她上前一步,何伟以为她要陈情,收了哀嚎。

英娘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说道:“大人,我搜集我夫何伟赌钱的账目,不是全部,只是我能找到的,和他一起赌过钱的人所述。他们知何伟拒不和离,拖累于我,见民女可怜,愿意相助,账目后还属有姓名,按着手印,以示所写皆为实情。”

“就算他偷的不是别人的钱,拿的是我的钱,长此以往,我又如何攒下积蓄,养活自己?此人实在不堪托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允我与他和离!”

说罢双手高举册子,跪在地上。

曹县令接过册子,一一翻阅,何伟见大事不妙,又开始哀嚎恳求。

“再喊就先打十大板。”曹县令冷冷道。

何伟顿时闭了嘴,忍着哭声,眼泪鼻涕一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