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在一边啧啧啧了半天,捂着心口抓着许琛的胳膊哀嚎:“你看看你看看,喝口酒都要先帮他尝尝,还让不让人活了……”嚎完也不等许琛开腔,头发一甩脸一抹又笑眯眯地来跟梁宵搭话。

青青晃着杯子里淡粉色的气泡酒,在梁宵手里的杯沿上轻轻磕一下,酒液里剔透的冰块跟着晃。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水果,给你倒了我最喜欢的梨子味,尝尝看?你要不喜欢我再换。”

梁宵闻到青青身上的信息素,甜的,omega的味道。是他曾经在顾冕身上闻到过的气味。心里有点涩,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难受,低头抿了一口果酒。

气泡温和地在口腔内壁升腾破裂,没有太多酒精的苦味,甜滋滋凉沁沁。

他咽下酒液看着青青笑一笑:“我也喜欢这个味道”,说完生怕不够诚恳,又加了一句:“真的。”

青青笑得更灿烂,细长的眼尾飘起来,挽着梁宵的手臂就开始话痨:“今天这局专门为了见你组的,冕哥怕吓着你,今天都不让他们找人陪,他们几个边儿上没人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青青长得倒也不是惊世骇俗的好看,但动作里总有一股韵味,有意无意地勾着人。挽着梁宵手臂靠过来,自然又亲昵,并不让人感到不舒服。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嘴巴小幅度地开开合合,有点娓娓的意思。

“阿晏我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是杏吗?好闻的呀。水果味的信息素都蛮好闻的,我这个就不行,太甜闻多了腻。”

“没有啊……你也好闻的。不过我闻不出来是什么。”

青青笑容收敛了一点,旋即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某种花吧。”

像是不想继续讨论自己的信息素,他突然凑近梁宵悄悄问:“我还闻到茶味儿了,这么浓,永久标记吗?”

梁宵被这么一问,耳朵腾地热起来,不受控地回想起标记时的感觉,就觉得脸也跟着烧起来,猛喝了几口酒给自己降温。

好在青青及时打住了这个问题,继续调侃他。

“阿晏啊,你真的好纯情一omega,这么一问脸都红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冕哥竟然喜欢纯情的,他最近都不怎么出来玩了。你不知道冕哥之前有多野,在你身上能收心真的难得。”

梁宵心里一动,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野?先生之前喜欢什么样的?”

青青给梁宵杯子里续上酒,往沙发背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问过他,具体我也不清楚。不都说冕哥床品好嘛,倒也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癖好。大概喜欢浪的吧,你叫得爽他心情就好,大部分alpha都这样嘛”,他顿了顿又跟想起什么似的,五官突然皱起来:“真的阿晏,你运气真挺好的,遇上冕哥这种会疼人的。你是不知道我见过多少被玩得一身伤下不了床的。”

梁宵就突然想起驯养基地里的C级们,大多都是买主不要了洗掉标记送回去的,很多个人挤在一间狭小阴暗的宿舍里,都不需要链子拴着,休息时间里带着满身的伤蜷在自己身下的垫子上。有些人甚至好像有了精神问题,发疯似的挠自己的腺体,念念叨叨地重复主人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闹得狠了被工作人员扎上一针就昏昏睡过去。

大概是青青太有亲和力,又或者这一点点酒精起了作用,梁宵突然就有了一点倾诉的欲望。

“青青,你见过驯养基地吗?”

“嗯?”

“我觉得我可能前十六年所有的运气都攒在今年用掉了”,他给自己和青青又倒上酒,嘈杂的音乐掩盖掉他们的声音,梁宵靠着青青的肩膀让自己离他的耳朵近一点,慢慢悠悠地开口:“他们把像我这样天生怀不了孕,没被人碰过也没什么瑕疵的叫A级,其他的叫B级,被人扔掉的宠物叫C级。可能A级真的很难得,那段时间就我一个人。他们只不虐待我一个人,因为不虐待我是最赚钱的方案。

“你知道吗,B级天天都在挨打,天天都在惨叫,然后因为叫得不好听继续挨打。C级好多都已经疯了,没人管他们,关着他们的房间里全是哭声。

“我的驯养员让我站在边上看,我整夜的梦里都是惨叫声和哭声。

“我挺怕的。”

青青靠在沙发背上安静地听,偏过头来沉默了半天,握了握梁宵的手。

“顾冕不会不要你,他标记了你就不可能扔掉你,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梁宵又灌一口酒,试图让冰凉的液体浇灭升腾起来的不安,摇头:“标记可以洗掉的。”

“不会,真的。我跟顾冕认识了十五年,我了解他。”

灌下去的酒慢慢从胃里渗进血液里,被室内的暖风一烘就让人热起来。

“他绝对不会不要你。”

青青把自己手里的杯子跟梁宵手里的一碰,仰头喝了。半醉的梁宵好像在朦胧的灯光里看见他笑得很黯淡。

“真的,阿晏。我挺羡慕你的,我的运气用光得太早了。”

Chapter10 微醺

等顾冕闻到比平时浓烈一点的青杏味回头看过来时,梁宵已经有点晕了。酒精和暖风让他从里到外地热起来,信息素就随着细汗挥发蒸腾。屋里灯光变幻不定,让脸颊泛起的粉色不易察觉。顾冕用手背在他脸上贴一贴,有点烫。

他无奈地看向青青:“一会儿没看着你怎么就给灌醉了?”

青青歪了歪头:“也没喝多少呀……”

顾冕叹气:“你也不说悠着点。”

青青眨眨眼:“微醺,微醺。”

梁宵扯扯顾冕的手,有点不满地凑过来小声反驳:“没醉……”

顾冕顾不上跟青青扯皮,用手背给梁宵脸颊降温,贴着耳朵问他:“头疼吗,晕吗?”

梁宵摇头。

“有没有哪难受?”

“没有,没有醉。”小孩显然是半醉了,语气懵懵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温热的吐息带着淡淡的酒味擦过顾冕脸颊,让他想尝尝这酒的味道。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捧着小孩的脸颊把嘴唇附上去,果酒甜味残留在湿润的唇瓣上勾引他深入。小孩只是有点迟钝,但还记得边儿上有人,睁圆了眼睛轻轻推他,死守着齿关不让他进去,脸颊眼看着更红了。

难得被拒绝的顾冕也不恼,放弃进攻转而将果冻似的两瓣唇细细舔咬个遍,反倒比湿吻更显得缠绵温存,嘬得半点儿酒味都尝不到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半醉的小孩仍然睁着眼睛懵懵地看他,几秒种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飞快抬起手捂住发烫的耳朵,低下头去不理他了。

顾冕靠近他,小孩就往边上挪挪,再靠近就再挪挪。等顾冕不再靠近了,小孩又自己悄悄地偷偷挪回来。有小脾气的阿晏可爱得上了天,比平时守着分寸的样子松快很多。

顾冕想让他平时也有小脾气。

小孩自己挪回顾冕身边,有点惴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