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瑚连忙扶住了床铺,抓住钟以敏的手。

等火车完全?不动了,钟以敏透过窗户,看着铁轨前方,拧着眉头,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有列车员走过,告诉了她们原因。原来是前面的城市站点?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导致了枕木下沉、歪斜,要检修过后,火车才能继续开,毁坏的轨段是这趟列车的必经?之路,没法比绕过去。

钟以敏烦躁地扯了扯床铺上的被子,看着申明瑚,问道:“要是今晚修不好?怎么办?这薄薄的被子能抵得过去吗?这火车谁设计的?真是倒霉!”

火车一停止运转,车上的供暖系统也随之停止,两个系统是合在一起的。

申明瑚如果没有怀孕的话,钟以敏还能安之如素,说不定还饶有兴趣地想借此,测试一下自己?的抗寒能力。

可申明瑚怀孕了,在钟以敏眼里,就变得无比娇贵柔弱起来了,一个孕妇在荒山野岭里过一夜,她能不急吗?

申明瑚倒是冷静,她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即使有多余的被子,车上的人那么多,肯定不够。不仅被子不够,温度剧降,车上的热水也会很快用完。”

钟以敏连忙一惊,说道:“那我快点?去打?满热水!”

申明瑚失笑道:“我们水壶已经?满了。”

钟以敏扒了扒头发,懊恼地说道:“那我们能做什么?就这么等下去?!”

申明瑚挑了挑眉,平静地说道:“只能等了。”

钟以敏目光担忧地看着申明瑚,讷讷说道:“我倒是没事?,只是你……”

申明瑚坐在下铺上,看着窗外枯黄的山林,留给她一个寒月般的侧脸,语气平平地说道:“我们衣服穿得厚,不成?问题。”

申明瑚心里却在暗暗期盼,最好?自己?能出个什么意外,能将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

冬天的夜来得很快,车厢里完全?暗了下来了。两个人肩并肩地坐着,同时警惕地听着过道的动静。

没一会儿,就有列车员打?着手电筒来,通知她们下车,步行?到最近的一个小县城,找老乡们借宿一宿,他们已经?跟当地的父母官,沟通好?了。

索性那座小县城离火车停下的地方不远,道路也平整,钟以敏背着行?李,搀扶着申明瑚在昏暗的光线下,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进入了小县城内。

妇女孩童优先?,申明瑚和钟以敏两个年轻的女同志,被安排到县招待所?里打?大通铺。

两人没有任何的抱怨,就听从了指挥。在躺下睡觉之前,钟以敏悄声问道:“怎么吧?这么一耽搁,肯定不能按时回首都里。”

申明瑚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明天起来给家里打?电话。”

钟以敏点?了点?头,并“嗯”了声,抖了抖被子,招了招手,让申明瑚赶紧钻进被窝里。

夜里,申明瑚睡不着,轻手轻脚地起了床,一受冷风,胃又难受起来了,就往招待所?的卫生?间里走去。

卫生?间在招待所?院子里,门口?吊着一个灯泡,只有那个地方是亮着的,两侧黑乎乎的。

申明瑚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踱步走过去。

但一秒她就听到了从一边墙脚里传来的谈话声。

“药呢?李婆。”一道浑厚的中年男人声音问道。

“呐,这是你要的壮阳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另一道沧桑暗哑的老妇人声音说道。

“呐,钱给你。对了李婆,你有没有加大一点?功效,我上次吃刚开始还好?,慢慢地药效就不太行?了。”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老妇人轻嗤一声,说:“我还不了解你们这些男人嘛,放心,里面给你多加了一份淫羊藿。”

中年男人讪讪地说道:“那就好?,李婆那我先?走了,记得给我留下次的药。”

老妇人马上赶人,“走吧,别让人碰见了。”

这个时候,中医的地位还没有恢复过来呢,而且她是私底下偷偷做生?意,必须得小心行?事?,要不然早被抓了,养活不了捡到的几个孩子。

申明瑚侧身一避,看着带着大檐帽的中年人从阴暗之处走出来,接着打?开院子的后门,走了出去。

过了几秒,一位身材瘦弱的老婆婆,才走出来,她却不是离开院子,而是往招待所?里面走。

申明瑚走到灯下,轻声说道:“李婆,你有打?胎药卖吗?”

老妇人转身,瞪大眼睛看着申明瑚,缓了缓脸色,干笑说道:“你这位女同志在说什么,我老太婆听不懂,这天太冷了,我得赶紧回去睡觉。”

老妇人不是本县的人,但她每月都要来这个县城一趟,将客人定好?的药,交付,顺便收点?药材回去。

申明瑚笑了笑,语带威胁地问道:“有还是没有?”

老妇人白了白脸,慌张地看着四周,求饶说道:“姑娘你放过我吧,我老人家就赚点?糊口?钱。”

申明瑚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老妇人犹豫了好?几秒,咬牙说道:“打?胎药我有,就在房间里。”

申明瑚朝她走过去,低声说道:“一副见效吗?”

老妇人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

申明瑚放缓了语气,说道:“那我要一副,多少钱?”

老妇人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了,申明瑚既不像黑吃黑的,也不像要举报她的,看起来只是单纯买药。

老妇人伸出两根手指,申明瑚说道:“二十?块。”

老妇人飞快地说道:“对,就是二十?块,你在这等着我,我去拿药下来。”

申明瑚却不答应,说道:“我着你去。”

她不想去医院做流产手术,太麻烦了,好?不容易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怎么能让老妇人偷偷溜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