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间隔几?个月后,许沛锡去主动打电话答应了这事,何?二叔真是大喜过望呀。本来他都打算没打有把握的账,跟厂里的会计对峙了。

许沛锡答应查账本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开了会计,还能不吃哑巴亏,叫他吃多少就吐多少出来。

许沛锡一说,何?二叔就满口高?兴地说道?:“沛锡二叔真是谢谢你了!你可帮了二叔天大的忙了!”

许沛锡笑了笑说道?:“二叔,我这边也忙,长话短说,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将?账本寄过来,跟账本寄过来的还有一千五百块钱。”

何?二叔干脆地说道?:“信得过!二叔不信你,还能信谁!不就一千五百块钱嘛,小意思,这钱是不是少了点?”

虽然?他不知?道?会计往自己家里兜了多少钱,可绝对不止一千五,光是那一栋足足十二间房的小楼房,要的砖钱就不止一千五了。

何?二叔敞亮,又会说话,许沛锡不想宰他,他估算了一下自己要为此付出的时?间成本,一千五,他还是赚了的。

于是他坚定地说道?:“二叔,就一千五。”

何?二叔也不想惹许沛锡不痛快,当即拍桌子说道?:“好!那就一千五!二叔这就开着拖拉机到县上,给你汇钱!”

许沛锡放下电话,挑了挑眉,想到刘林森预想可见的结局,情绪松快了些。

申明瑚已经返回学校,照常上课了。她好像只是生病,回家休养了一段时?日,除了人消瘦了一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

周围的人和她相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只有申明瑚知?道?,明明已经快入冬了,时?间对于她而言,却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在某些时?刻,申明瑚觉得自己特别地脆弱,她感觉自己连多一秒的痛苦都不能再承受了,更别说几?十年了。

这段时?日,悲痛一直都在,就像是潮水退去后,海面上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的泡沫,虽然?又轻又小,可面积却极大,消去也极为困难。

悲伤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在控制着申明瑚,尽管她看起来很平常淡定。她人在课堂里,在宿舍里,在家里……她的灵魂却飘荡在那所墓园的上空。

三更半夜的时?候,她会惊醒过来,蜷成一个球,悲哀地躲在床上的角落里,发呆直到天亮,再假装没事,动作迅捷地重新?躺回去床上,闭上眼睛,盖好被子。

有一次坐在明亮,气?氛热烈的教室里,申明瑚低头认真记着笔记,手?指突然?控制不住写道?,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直到写完这一句话,申明瑚才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她愣愣了一会儿,才心慌意乱地看了看周围,一把将?纸张扯下来,悄悄地塞到自己的口袋里去。

有的时?候,申明瑚也会哭出来,在无人的小径上,在车里,在浴室里,在卫生间里……死死咬着嘴唇抽泣。

这个时?候痛苦来得又猛又烈,悲伤的浪潮将?申明瑚给包围住,她也一点没想着挣脱。

申明瑚在人前装得极好,悲伤却在合适的范围内,可他们却没有发现,申明瑚是在模仿钟以敏。

就连申云骊也没有看出她的心理?状况已经超载负荷了。但为了保险起见,申云骊将?家里和魏开韵有关的物品都锁了起来。

申明瑚默然?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开口说话,却在心里感谢申云骊这么做,因为一看到这些东西,她就有一种窒息感,心脏抽痛。

京大东门外,是餐馆一条街,开着大大小小的饮食店。

中午十二点半,形单影只的申明瑚从校园里面走出来,随便?走进了一家饭馆。

她神情空白地走到服务台前,随口念出了,要点的东西。交了钱和票,就拿着餐牌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没人觉得她奇怪,从她身边匆匆而过的人,只是因为她出挑的长相,而多看了她一两眼,就移开了目光。申明瑚是长相漂亮却再正常不过的年轻女同志,这是和她打了个照面的人,同一的认知?。

以前正餐多是在周念淮母亲的单位房子里解决的,和朋友们吃着保姆做得精致可口、热气?腾腾的饭菜。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仅跟周念淮分手?了,也导致了周念淮被父亲强送出国。

她只能另外找地方解决饭食了。申云骊和乔向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本来想让家里的阿姨送饭到学校的,可申明瑚却不同意。

她以太麻烦,太瞩目为借口,拒绝了家里每天送三次饭过来,伸手?向父母讨要了三十块的伙食费,说自己下馆子解决。

申云骊和乔向平乐呵呵地答应了,不仅不觉得闺女太奢侈,心里还感到一阵轻松,失去了好朋友的申明瑚能吃下饭,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开怀呢?

钱双玲目光坚定地跨过饭馆的门槛,四处瞄了瞄,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

当她的目光看到角落最?里面,坐着一位年轻、衣着得体的女同志时?,眼睛顿时?发光。

女同志好呀,脾气?好,又同情心,饭量还小。

钱双玲赶紧快步走了过去,直接在申明瑚面前坐下。

此时?饭菜已经端上来了,喷香的蒸排骨,软糯的粉蒸肉,以及一碟绿油油的小青菜。

可申明瑚呆呆坐着,不动筷,又不像是在等?人。

钱双玲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吃呀,你这么不吃呢?”

你不吃我怎么吃?同时?钱双玲在心里嘀咕道?。

将?工作攒的钱几?乎留给家里,离家出走后,钱双玲就是靠不要脸面,走进一家又一家的餐馆里,捡人家吃剩下的东西,勉强活过来的。

可这年月就没有浪费的人,那些食客,饭菜都吃到嗓子眼了,剩下一口的馒头,都还要揣进兜里带走。

钱双玲只能吃到带不走的汤汤水水,靠着面汤充饥。

申明瑚看着就像一只大肥羊,她好不容易走运一回,怎么能放过她呢?

申明瑚被钱双玲的话给打扰到,抬眸一看,就对上了钱双玲那双恶狼一样闪闪发光的凶狠眼睛。

申明瑚也不害怕,面色淡定,低头看了一眼饭菜,轻声说道?:“你想吃就吃吧。”

钱双玲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首都机会就是多,这么傻气?的人都让她给

????

撞上了。

她也不问申明瑚确认一下了,真让她吃呀?钱双玲抓起申明瑚面前的筷子和大白米饭,就飞快将?米饭往自己嘴里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