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瑚低着头走到墓碑前,将纸袋子放下,接着激烈地抽着气,肩膀一上一下地耸动着。
可这么做却没?有效果,申明瑚的腰弯得越来越低,最后她受不住地蹲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里。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回荡着。
短短几分钟后,申明瑚一抹下巴上沾着眼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动作迅猛地将袋子里东西拿出来,轻声说道:“韵韵你之前不是?蠢蠢欲动,要偷偷抽烟喝酒嘛,我记着呢。我给?你带来了?烟和酒。”
申明瑚将五粮液、茅台和香烟一一摆出来,接着她拧开了?一瓶茅台的盖子,往地上毫不客气地倾倒。
倒了?大?半瓶,申明瑚动作一停,微微抬眸说道:“你一个人喝太寂寞了?,我陪你喝,咱们一起喝。可惜敏敏不在,没?关系的,下一次我们三个再在一起喝酒,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完,申明瑚仰头将瓶口往自己嘴里塞,辛辣呛人的酒液往申明瑚的喉咙里灌。
申明瑚急忙将瓶子移开,将口腔里酒一口吞下去,接着她就?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申明瑚一脸不在意地将嘴边的酒滴抹去,将剩下的酒往地上继续倾倒,没?两秒瓶子就?空了?。
申明瑚满脸地懊恼,上下抖了?抖酒瓶,只抖出几滴酒来,她气恼地将空瓶扔到地上,又去拿起一瓶五粮液,打开继续往地上倒。
一瓶接着一瓶,一包接着一包,申明瑚闻着醉人的酒香,仿佛自己也醉了?。
她失神?地看着香烟燃烧完的灰烬,良久,吹来一阵微风,吹拂起灰烬,申明瑚才惊醒过来。
她将酒瓶子里装进纸袋里,轻声说道:“韵韵,我该走了?。”
然后她转身,大?步朝石阶下面走,从头到尾申明瑚都没?敢往墓碑上看一眼。
走了?三道台阶,申明瑚怀里的袋子忽然毫无预兆地掉到地上。
下一秒,申明瑚猛地回头,墓碑上“魏开韵之墓”像五道利箭射入她的眼眸中,申明瑚的瞳孔猛地紧缩。
她飞奔着调转回去,抱住了?墓碑,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韵韵。我没?那?么想?,我没?有嘲笑你对周念淮求而不得,我也没?有怪你。都是?纪君逸的错,我的错。”
申明瑚摸着墓碑上的刻字,哭着哀求道:“韵韵,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回来,我求求你了?……”
慢慢地,申明瑚的脸色变得阴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死死地盯着墓碑,心底忽然地惊悉,她可以哭,可以求,但这没?有任何的用处,魏开韵回不来了?,什么都不能把她带回来人间,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申明瑚环顾四周,那?一列又一列的墓碑,清晰无比地告诉着她,名字上的人已经长眠于此了。
魏开韵下葬那?一天,她还?在医院里不省人事,可此时申明瑚脑子里忽然涌现出这样的情景,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魏开韵骨灰放入棺木之中,接着黑色的棺木被盖上,被抬入泥泞冰冷的土坑里,接着一个个铁锹高高地抬起,往坑里面填土。
以后魏开韵再也无法亲昵地喊着她的小名了,再也无法给?予她一个拥抱了?,再也不能过生日了?,再也无法享受阳光和雨露,在晨曦下漫步在校园里了。
申明瑚撒开抱着墓碑的手,站了?起来,无视着满脸沉默的泪水,凝视着墓碑,低声说道:“韵韵你放心,害死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包括我自己。
申明瑚捡起地上的纸袋,坚定缓缓地走出99号墓地,在走上主?干道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墓地四周,低声喃喃道:“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个好地方。”
申明瑚走近管理办公室,开口问道:“大?爷,我想?买块墓地。”
管理老头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登记册来,拿起笔,随口问道:“你要买那?一块?跟我说,交钱登记,等到人下葬的那?一天,拿着凭证来就?行。”
申明瑚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我要买100号的墓地。”
“那?好,我给?你登记一下,100号,三百块钱,交钱吧。钱不够可以先交定金。”老大?爷接话道。
申明瑚忽然犹豫了?,她改口说道:“大?爷,我还?是?要101号墓地吧。”
她和魏开韵最后一次见面,不仅吵架,自己还?闹着要跟她绝交,要是?挨得太近,魏开韵看到她该多闹心呀。
还?是?101号墓地好,隔了?一个位置,既离魏开韵离得近,又能让她清静。
反正?她将来也不肯跟父母葬在一处,他们自有组织上安排。
老大?爷随意说道:“随你。”
申明瑚说道:“大?爷你先登记着,我去拿钱。”
申明瑚去拿钱,却没?往自己的汽车走去,而是?往马路外面走。
乔向平看着申明瑚走出来,连忙转过头去,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着乔向平要往树林里钻,申明瑚这时候出声道:“爸,你给?我交钱吧。”
乔向平像申明瑚小时候赖在商店不肯走那?样,给?她交钱买下了?她闹着要买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乔向平铁青着一张脸,跟在申明瑚的车子后面。
前面的申明瑚却脸色轻松,仿佛去看了?魏开韵,就?了?却了?所有的心事,她能放下一切伤痛了?。
申云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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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前来,看着一前一后,父女两个的脸色。
前面那?个平和从容,后面那?个看着要打人。
申云骊急忙给?乔向平挤了?挤眼睛,无声问道:“你跟着闺女去了?哪里?”
乔向平冷哼一声,想?要开口向申云骊抱怨,你知道咱们闺女干什么了?吗?
还?没?开口呢,下一秒他就?又被重重地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