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本还为着方才那句接她回府的话?感动些?许,看到银票的瞬间,心又?凉了下去。
既然?早就?备好了打发她的银钱,又?何必惺惺作态?听闻她日后会离宫,郑志辉此举更像来打探一二?,分明是怕她回去。
郑怡盯着桌角的银票,殿门闭上?的瞬间,泪水滑落。
她这是,再度被父亲舍弃了……
*
孟涞加封文国公,人坐在监刑官的位子上?,国公爷的称呼就?已传遍。
他连连推挽,文国公斩荣国公,听着还真?是好笑,他没那狼子野心,更不会步他后尘。
东陵婧已经入住郡主府,安心等龙影卫从东夷,将她的林郎接来,不过听闻那人……如?今状若疯狗。
左不过被她养在府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桑晚听了,虽觉病态,但东陵婧这么多年也?是不易,心心念念的林郎多半是被东陵王关傻了。
京中事情尘埃落定后,萧然?带索尔丹拜别帝王,回了北凉封地。
白梦也?由龙影卫开路,护送回江州,荣归故里。
骤然?冷清下去,她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紧跟着,萧衍之悄无声息地亲笔写了封后圣旨。
明黄的卷轴捧到眼前时?,桑晚整个人都是懵的。
“陛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给我?了?”
“朕亲自拿给你?,怎不是重视?非要你?三跪九叩、感恩戴德的接旨?”
萧衍之近几日愈发精神,脸上?的阴霾早已不复见?,日日挂着笑脸,所到之处都让人暗暗震惊。
“正因有许多礼节要做给外人看,朕才想早点下了圣旨,好名正言顺的留寝。”
“天?下都是您的,留寝凤仪宫还说的这样委屈,真?是难为陛下了!”
桑晚故意说着,双手向两边打开圣旨,在心底默看,随后讶异,喃喃念着:“三月二?十二?……”
“朕私下派人去问了林夫人,这日是你?生辰,好在朕处理姚家迅速,赶上?了吉日。”
萧衍之抽出她手中的圣旨,攥着她掌心,轻声哄着:“以后天?下人都知,这日是皇后的千秋节,朕的阿晚,从来都不是不祥之人。”
“陛下的生辰贺礼,太过贵重,我?……”
桑晚湿了眼眶:“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母妃生下她,日日咒骂,因为她害得母妃无法离宫;林娘娘为了过继她,失了帝宠;萧衍之也曾因为护她周全,中了毒箭。
母妃的诅咒,昔日总在耳边萦绕,她是不祥的,沾上?她,就?好似沾上?了霉运。
而现在,萧衍之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洗刷自己过去的不堪。
“阿晚只需安心待嫁就好,别想旁的。”
萧衍之命苏若从寝殿中取出那金匣子,“阿晚曾说,这是你?日后失宠要傍身的钱财,今后无用,朕会和封后圣旨一起昭告天?下,派专人负责,以皇后义举,给银钱吃紧的州县,落实到百姓身上?。”
桑晚点头,看了眼苏若,“但那金匣子可得留着,陛下赏赐的东西,我?舍不得。”
萧衍之笑声畅然?,调侃道:“御赐物件,除了孟涞也没人敢拿去倒卖。”
“唯有一事。”
萧衍之将桑晚从怀中抱起,“眼下距三月二?十二?还有一月,遵循婚嫁的规矩,阿晚明日便去林夫人府中宿下,待到吉日,会有礼官和仪仗,风风光光地迎你?入宫。”
见?她面色凝滞,帝王解释:“旁人有的,朕不想阿晚没有,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月。朕得空,会着便服去看你?。”
桑晚还以为,只需前一日去林夫人那儿就?行,没曾想帝王考虑的这样周全,为着她日后着想,桑晚没理由不应。
再说,婚嫁前还能好生陪在林夫人身侧,顺带看望二?姐姐,当真?体会了寻常女子出嫁的心境。
桑晚难掩开心,环着他腰身玩笑道:“陛下若从正门进?,林夫人怕是要拘谨,若做了翻墙头的登徒子,岂不坏了女儿家的名声?”
“嗯……若坏了阿晚名声,只好娶回身边,做一美娇娘了,朕可不是那负心汉。”萧衍之也?陪着打趣儿。
桑晚想起什么,忽而正经道:“不闹笑了,届时?会有教习嬷嬷,怕是不得空呢,内宫事务繁多,我?可得学仔细些?。”
“朕同你?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学,这一月可不是让你?劳心伤神的,安心做你?的大家闺秀,苏若姑姑也?不必跟着,可一同休养身子。”
萧衍之看了眼门边儿立侍的珠月,“让那丫头跟着你?就?是。”
“如?此说来,我?是林府小姐,珠月是我?的丫头,这一月,亦算不得是宫女了?”
桑晚眼珠子转了转,“珠月家在城外村落,并不远,我?放她归家几日,也?不算有违宫规吧……”
还记得刚来晋国时?,第一次和珠月出宫,碰见?街头卖糖葫芦的商贩,珠月掩不住念家的心思,家中父亲曾也?做过这活计,后来在家帮母亲耕种了。
珠月在她面前,虽日日灵动,但也?总有深埋心底的念想。
桑晚于亲情上?,除了林夫人外,几乎没有旁的羁绊。
也?会羡慕珠月这样的普通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人在一起,怎样都好。
萧衍之轻笑着咳了两声:“阿晚说的,朕只当没听见?,宫外的事,不闹大了遭人嫉恨,宫规也?管不着林府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