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拥着十一岁的卫蓉,往后缩了缩,有些怕卫珩。轻轻回道:“嗳,大郎回来就好。”说着赶紧拉过卫蓉,“快,蓉儿,快叫大哥。”
卫蓉倒不像她娘那般怯懦,大大方方地向卫珩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大哥。”
“蓉妹快长成小姑娘了。”
“谢谢大哥!”
在卫家嫡出的就卫珩和卫蓉,因卫兰和卫晗已出嫁。
胡氏带着卫芙给卫珩规规矩矩行了礼,问了好。
“老祖宗可是日盼夜盼呢,总算把大郎盼回来了。”胡氏说道。
“可不是,自大哥写信告知要回来,老祖宗一下子就精神抖擞,啥病都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胡氏母女俩说话,就觉得膈应。
卫珩不喜,随淡淡地寒暄了几句,便回到老太君身边坐下。
“今儿晚餐咱们要好好热闹热闹。待国公爷和鸿儿归家,咱们就开席为大郎接风洗尘。”胡氏提议道。
卫鸿是国公爷从二房过继的孩子。与卫珩同年,是以排二郎。养在胡氏膝下。
“钱嬷嬷,赶紧派人去把国公爷和二郎叫来。”
“是,老太君。我这就去。”
李承佑和陈王日日派人守着太尉府,搞得太尉府的人进进出出都跟做贼似的。太尉府的下人纷纷朝老爷吐槽,道:家门口竖着两尊门神,他们都有种被牢头看管着的错觉。
这不,太尉也拿他俩没办法,只得向他的上司皇帝陛下打小报告。谁知皇帝陛下很不地道,抛出两个不是选择的选择题。高太尉自然不肯接,皇帝陛下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不管了,你家的麻烦事,你自己解决。若被高太尉缠烦了,直接抛出楚王殿下。意思很明显,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就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做小的。
俗话说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高太尉索性以身子不适需要去外地静养为由向陛下请了长假。
高太尉也是个聪明的,递上请假奏折也不等皇帝答应,便理了理包袱屁颠屁颠地跟着女儿跑了。待皇帝陛下反应过来,他已跑得不知所踪。
皇帝一下子像少了一只右手,怎能习惯。要知道平日里他最是信任高太尉,但凡有什么纠结的事都要找高太尉来商量商量。如今倒好,就为了这点小事,爱卿竟撒手跑了。且归期不定。让皇帝想找人去捉回来都不晓得要去哪里找。
第一个月,陛下骂道:朕要罢了他太尉的职,他以为朝廷是他家厨房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朕就不信了,没他高远在,朕就干不了事。任凭陛下在御书房走走骂骂数十回也没动真格。
第二个月,太尉还是不肯回来上朝。陛下越发烦躁,大半夜传令,将翰林院当值的人喊到御书房,大吼道:去起草罢免高太尉的草书,越快越好,明日一早朕要看到罢免书放在这里。陛下食指使劲地敲着书案角。
那翰林院当值的官战战兢兢退了出去,拔腿狂奔,马上差人去请楚王殿下进宫主持大局。罢免太尉啊,虽说是起草文书,可也是大事。他一个小小的官怎能不知会上司就给陛下办了呢。
那一夜翰林院几乎全员到齐,忙碌了整个通宵,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将罢免草书写出来。楚王让那位当值的翰林编修递上去。
因为陛下让翰林院起草罢免太尉的文书,身为翰林院第二把交椅的陈王殿下哪能不知道,为此紧急召来门下幕僚,开了三天三夜会。忙得人仰马翻想对策。
结果那份通宵熬出来的草书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陛下书案上,躺了整整一个月,终不见陛下拿玉玺敲下去。这事又这么不了了之了。
最悲催的莫过于陈王殿下,他一整个月来为这事忙得脚不沾地,废寝忘食。动用了所有关系,累病了门下好几个幕僚,结果空忙一场,还有比这个更呕的事么。不知道陈王是被累着了,还是被气病了,也紧跟着请了一星期病假。
到了第三个月,皇帝一反常态,决口不提罢免太尉的事。
某日,陛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将其中一本奏折扔了出去,破口大骂。
“混蛋,宁州驻军当朕是摆设么,竟然向朝廷要这么大一笔军饷?朕是开钱庄的么,他想要多少就多少。”想当年陛下也是行军出身,一支军队需要多少军饷,他太清楚了,庆王又岂会不知。可庆王还就报了这么大一笔军饷,整整高出往年一倍不止。庆王显然动机不纯啊,陛下反复琢磨,却琢磨不出来。叹道:“这会儿,要是太尉在就好了。”
身边侍候的大内官,一声不吭的走下去捡起那本奏折,默默地还了回去。
“陛下何不派人去请太尉回来。”大内官很会看眼色,约摸猜出了陛下的心思,说道。
“这老小子,胆儿太小。不就是家里的两尊门神杵着不肯回来么。那朕把他们给解决了,他就没理由再请病假了罢。”
“那也是太尉对陛下忠心,不然他大可挑了其中一位结亲就是。”毕竟两位都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
“说得也是。这老小子虽爱给朕撂挑子,但论起忠心,想来没人比得过他。”皇帝正愁没台阶下呢。大内官连忙搬来梯子给他架好。
“陛下,是现在就派人去请太尉么?”
“两件事一起办。”
大内官得令,马上找人去外府请太尉回来。又派底下小公公去李府和陈王府请两位进宫。
大晌午的,李承佑和陈王俩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急急忙忙进宫面圣。
皇帝先是召见了李承佑,留下陈王。大内官前来引着陈王去用饭。
“听说你爱慕高太尉家的千金,执意求娶?”皇帝也不带拐弯抹角的,直接问道。
“禀陛下,臣前夫人去世多年,家中无主母,小儿无教养,再加上臣年岁已不小,便想续娶一房打理家院。臣听闻太尉千金聪明能干,善良友爱。这才厚颜求娶。”
“聪明能干,善良友爱,这样的品质哪个京城贵女身上没有。你又何必非要高家千金不可。”皇帝眯眼瞪着李承佑。
皇帝一向猜忌李承佑,此刻李承佑已清楚陛下心中所想。想来求娶高家千金以此拉拢高太尉这条路走不通了。李承佑心里快速盘算着得失,倘若他硬来,保不齐皇帝随便给他指一门亲,那便白白浪费一个好机会。
想通这点,他马上下跪,恭谨地回道:“陛下说的是,想来是高家千金太过貌美,臣一时头脑发热才这般执着罢。”
“你能想通最好,女子么,相貌不重要,内在最关键。要不朕给你指一门亲。”皇帝脑子里已在寻找无权无势小官家中的女儿。
“陛下日理万机,臣哪敢拿这样的小事劳陛下费心。”
“哎,你的终身大事怎可说是小事呢。这事朕得好好琢磨琢磨,不然有负你母后所托。”
“陛下关心,臣惶恐。臣突然记起母后有位远房侄女至今未嫁。或许正合适罢。”李承佑生怕皇帝执意为他指婚。急中生智扯出母亲做挡箭牌,胡诌了一个人出来,暂且拖一拖罢。
前皇后本就家世不显,想来她的远房侄女也就一小门小户的千金。这般一想,皇帝乐得送这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