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帮我叫的。”我解释。
“带你出去玩的朋友?”秦朗看着我的眼睛问,脸上看不出表情。
“是是,他叫何如深。”
……他没再问,我也没有再讲。我们在饭桌上各坐一方,默默的吃饭,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第二日,秦朗开车带我去饭店吃饭,特意要了安安静静的包间,他告诉我,过两天就得回香港,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并反复交待和男孩子交往要注意方式,以及保护自己免受伤害,还讲了他们上大学那时候的故事给我听……我听后忍不住咕咕笑,一笑就头疼,赶紧按着太阳穴噤声。“怎么了?”他停下来,满脸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笑得过火了。”我连忙放下手,露出一个笑容给他。经过这一次事故,突然明白了,平平安安即是好事,叫关心自己的人跟着着急是一种罪过。尽管,关心我的人不多,正因如此,我才更应珍惜。
吃着吃着,手机响,是如深。他问,“怎么没乖乖呆在家里?”
“秦叔叔回来了。”我轻声答。又和他简短说了几句收线。放下手机,抬起头,秦朗看着我微微笑。我在电话里头提起他回来,想必他已知道我和如深走得很近。
“小灵子何时打了这么多耳洞?”他问。
“前一阵,一时冲动就去打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
“还都在耳骨上。这也是你那位朋友教的?”他又问,神情轻松。
我摇头。
过了两天,秦朗回香港,我要去机场送他,他没让,说我身体还没好,去了机场又没人送我回来不放心。大大的屋子重新空下来,我基本周末都在学校住,极少回家。
第十七章 回C城以后
他又离开了。不过我已不觉得孤单,因为有如深。我想,他同我,除去亲情以外,大抵不会再有多大纠葛,我差一点深陷其中不得自拔,还好,何如深及时出现解救了我。
不知不觉,何如深与我交往已有大半年。如深邀我去他家,说是见家长也好,随便坐坐也好,跟他去看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母亲去世多年,我的家庭只有一个叫做秦朗的男人,渐渐地已不了解大多数母亲对于子女带回家的朋友是什么态度,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
“曦灵务必要给我一个面子,周末去家里坐坐。”他故意做出一本正紧的表情。
我最受不了如深这种样子,只得乖乖答应,他满意的看着我笑,轻轻抚弄我的头发。
周末,我果真去了何如深家里,如深是独子,家中只得他同何阿姨两个人。他家在江北的一个高档小区,和秦家差不多大小,装修气派,仔细观察房中家私,可用考究二字来形容。看得出来,何家的经济不奈。何阿姨是典型的大家庭里的女人,待人客气,但该有姿态绝不丢掉,她问起我的父母,我告诉她,父亲母亲均已去世多年。她又问我和谁一起生活,我说是家里亲戚。她没再问,招呼我吃饭,改了话题聊现在年轻人的生活,语气却是冷淡了几分。
吃过晚饭,何阿姨说是要出去会朋友,就不陪我们了。我早先做好受到冷遇的心里准备,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没有父亲母亲的孩子受到冷落再正常不过。深送我回家,脸上带着深深歉意,“曦灵,对不起……我母亲这人向来这样,她的态度――”
“没有关系,如深。”我打断他。
“真的?不生我的气?”
“我不会生气。真的。我能理解。从前,父亲很早就和母亲离婚了,母亲一个人带我,很辛苦,心情不好也是常事,小时候不理解,直到她去世,才慢慢发觉她的好。”
如深将车子驶到路边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拉起我的手,“曦灵,我觉得我们很像,真的,初相识那会,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轻轻抚摸他的脸,年轻的富有朝气的脸颊。如深探探身子,一记轻吻落在我的唇上,我没有退缩,轻轻柔柔的回吻他,胸中潮水澎湃,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是的,我跟如深很极像。这多年来,他的家庭,只有母亲和儿子,我的家,不也差不多吗?成长,便是接受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和一个不理想的自己。不完美和不理想的自己,仍然有人视如珍宝,算不算最大的幸运?
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如深随母姓。据他说,先前是随父姓的,因为他父母关系不好,父亲又去世早,后来何阿姨索性让如深随她姓。
袁芳和安嘉路成了老搭档,舞艺提高极快,不过,感情上有无进步我不得而知。从前,我万万没有想到篮球健将安嘉路会喜欢和女人跳舞,还是这种激情澎湃的拉丁。安私底下问过我一次,何如深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毫不犹豫的给了他肯定回答,看得出来,他有些失落,毕竟我们都算是彼此的青涩初恋吧。我想安慰他,想想没有开口,安不是这样想不开的人。我们面对面沉默许久,末了,他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何如深的。”我对他感激的笑,不是担心他对何如深说什么,而是觉得,安嘉路果真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王曦灵青葱少年时代的那一抹阳光,远去了。生命旅途中,我们和许许多多人相遇、告别,不知谁会是谁的最后一个?
我二十一岁那年春节,秦朗从香港回来了,距离他第一次离开C城去香港刚好一年半。他说,这一次不会再走。他很自然的升了职,仍然留在C城分行工作。
外婆已过世,这年春节我没有去涪陵,秦朗也没有回老家。我们留在城里一起过年。秦朗提出带我去酒店吃年夜饭。“还是在家里吃吧,秦叔叔不要破费了。”我坚持在家做,总觉得在家才有气氛。
“我已提前订好地方,大过年,小灵子好好休息下…….对了,上次,医生说要好好调养,最近还有没有头疼?”秦朗轻轻拍拍我的头发说,像我小时候一样。
“没有。这么久了,秦叔叔还记得。”
他笑笑,没说话,开门出去。
秦朗带我去海逸大酒店吃年夜餐。虽然这个年代愈来愈流行在外面餐馆解决年夜饭问题,但年三十晚上,大街上仍然冷清不少。他开车,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灵子,我最近在想换部车子。”
“好呀。秦叔叔要换什么样的车子?”
“欧美系的吧,沃尔沃,或者别克新推出的一款。”
“S40?感觉不错,如深家里新换了S40。”我不小心说漏嘴。
“谁?你那朋友?”
“嗯。年后有车展,秦叔叔去看看啦。”我试图扯开话题。
“好。小灵子,你那朋友坐机关?”
“是。”
“公务员收入稳定。”秦朗侧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开车。
“是是,车子是他妈妈买的。”
“小灵子,深入了解一个人,相互建立信任,需要时间。”
“秦叔叔,我会小心交友。但如深绝对是好人。”
“呵呵,我当然相信小灵子的朋友是个不错的人。”
……
我们在海逸酒店的包间里吃饭,轻松的谈话,秦朗讲他在香港工作的感想、有趣的见闻给我听,我没有去过香港,听起来还是新奇的。我也给他讲学校的生活。秦朗问,“小灵子的工作找的怎样了?”
“还在搜索中…….”我放下筷子,“师兄师姐们都说,现在大学扩招,人多了,一年不如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