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桃娘离去,李俗期也不再逗留,晃晃悠悠地走了。
夜色沉如黑墨,月光被薄云遮挡,平添了几分寂凉。整个西临仿佛被定格住般。
独自走在空街道上的李俗期被忽起的微风吹的直打哆嗦,酒意瞬间醒了一半。他拢了拢衣服,没好气的往地上粹了一口:“他妈的,这个鬼天气,这么冷,冻死老子。”
李俗期脚下越走越快,心里只想着早点回家。
走到一岔路口,李俗期停步,转身抄了个无名小道走去。小道幽静狭长,暗不通风,只有一大片的黑暗。
李俗期刚往里走了没几步,前方就远远传来一阵失控的马鸣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辆古棕色的马车直直向他冲来。
“啊!”
李俗期被吓的连连后退,脚下一不注意踩到一块碎石,整个人仰翻在地。眼见马车逼近,他连滚带爬地开始逃命。
随着马鸣声震耳欲聋,砰的一声,李俗期瞬间被撞飞几米,滚到一座破桥边,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头上。
然而马车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操,他妈的,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不然老子非要灭了你全家!真他妈的碰到鬼了,邪门。”
李俗期狠狠咬牙,一手摸着后脑勺,一手撑着地就要起身。手上却突然一滑,翻身掉了入水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救命!救命啊!有人吗?有人吗?救命!”
李俗期拼命挣扎,大声呼救着,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漆黑。他彻底没了力气,被迫呛了好几口水,最终沉入了水中。
第二日,李俗期的尸体才被路过的行人发现,打捞上岸。路过的人也都围着李俗期泡发肿的尸体三言两语的八卦起来。
“这不是李家公子吗?这是给淹死了?”
“看着就是那李俗期。”
“啧啧啧,我看啊,就是活该!”
“就是就是,仗着家里有钱,从小不学无术,欺男霸女,花天酒地。我看啊,就是阎王爷要收他。”
这时一人站了出来,出声制止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先去一个人到衙门报案,再去一个人告诉一下李家来抬尸体吧。”
于是,便有两人应着,跑着离开了现场。
……
“让开让开!”
片刻,一群身穿李家衣着的仆人浩浩荡荡的冲进人群,两三人抬起李俗期的尸体,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
几个仆人将李俗期抬回了李家,刚入门,就听到李母哭天喊地的声音。
她一边跑着过来,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早离为娘而去啊!你让娘可怎么办啊!”
看到李俗期尸体的那一刻,李母直接晕厥过去。
一刻后,李母在床上醒来,李父在旁边与家族宗亲讨论如何处理李俗期。
李父:“我儿还未成亲,按族规,是不能入祖坟的啊!各位宗亲,麻烦想想办法啊!”
“……”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李母却激动的从床上爬起:“冥婚!给期儿办冥婚!”
第10章 噫吁嚱,可悲矣 可叹矣(2)
听到李母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过去。只见李母腥红着一双哭肿的眼,声音格外激动:“冥婚!可以给期儿办冥婚!我的期儿就可以入族坟了!”
群中一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豁然开朗一般,连连拍着自已大腿喊道:“对啊,弟妹说的有道理,给侄儿办冥婚就成,我等怎么没想到?”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也渐渐附和着。李父头疼地摇摇头,重重叹出一口气,说出自已的顾虑:“冥婚哪有那么简单,这上哪找合适的姑娘去啊?”
众人叹息: “唉……”
李母又呜咽起来,紧紧攥住衣领,哭天喊地的捶着胸口:“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啊?娘也不想活了啊!我的儿啊!呜呜呜……”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李母撕心裂肺的哭嚎。李父只好过去拍拍她的背小声安抚着。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有一人兀自开口道:“我家那个劳工,老苏,我记得他之前说,他家中有一个女儿,名唤苏宛青,年芳十六,与期儿年纪相仿。我瞧那苏宛青正合适,各位觉得如何?”
李父转身看他,犹豫地皱着眉:“这……当真合适?她……”话未说完,李父立即打住,自个在心里默默思索盘算。
然而他思索的并不是对苏家的愧疚与不安,而犹豫这个苏宛青是否配得起他李家这个大门户。
“咳咳咳……”
见李父迟迟不肯下定主意,坐在中间的白胡子老人气地直咳嗽,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手掌重重拍在轮椅扶手上,怒冲冲地指着他鼻子骂:“你个不孝子啊!你要气死老夫啊!你还有什么好想的?你是想让我孙儿死无葬身之地吗?只要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就好了?如果不同意,就拿钱砸,咱家不差钱,砸就是!只要我的宝贝孙子能入祖坟。”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李父面露恐惧,双腿直发软,颤颤巍巍地跪在老人面前:“爹啊!孩儿不敢!孩儿这就去,这就去。”
“贤弟,你领我去那什么?哦,苏家,对。走吧。”
李父扶着大腿起身,拉着还未回过神的那人出了屋子。随后叫了家中的马车,坐着离了府。
……
黄昏的暖光拂照在金灿灿的田埂上,鸟鸣山歌,回荡于大片片的金绿色田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