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越,身为镇抚使,你还记得我们羽林卫的宗旨吗?”
欧阳越神色一凛:“属下不敢忘记, 生陨首死结草, 效忠天子不涉党争,属下不敢忘记。”
林野突然伸手?掐住欧阳越的脖颈, 铁钳似的手?臂毫不费力将人提起,语气冰冷:“所以镇抚使想要草草结案, 是出于什么目的?”
后?面的几个?校尉和小?旗吓得面色惨白,顿时?双腿一软哆嗦着跪在地上:“指……指挥使。”
欧阳越脸色开始涨红:“大大大人属下……属下是觉得……”
欧阳越面部因为缺氧而迅速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白眼上翻。
林野面无表情松开他,欧阳越拼命咳嗽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来,连忙跪正道:“谢大人饶命。”
林野抬手?制止了?他,对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
等人都退下了?,欧阳越从怀中拿出一张契纸:“大人,这?是属下在陈四妹妹家里的地窖中发现的一张地契,是乡下一处普通二进的院子,地契的主人是陈四的妹夫罗老三,这?人在禁军中任职,是云乾大人的远亲。”
“云乾,齐王府以前的心腹云乾?”
“正是那人,因为云乾不知?所踪,后?来云坤才顶了?上来,大人,这?件事要是继续查下去结果可想而知?,高家什么实力我们不是不知?道,若是以后?登基的是……得罪了?他们,以后?怕是没有了?我们羽林卫的立足之地啊。”
这?些话实在是大逆不道,欧阳越说?的也确实是肺腑之言,可林野只听皇谕,令行禁止,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这?些。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子尚在你敢诅咒储君,今日我要是参你一本,小?心你的项上人头,羽林卫自有羽林卫的规矩,你要是不愿意遵守规矩,那便滚!”
“大人,属下都是为了?我们羽林卫着想啊,太子现在昏迷不醒,得罪了?齐王和高家,我们羽林卫以后?……”
“闭嘴,你这?话就是肯定太子醒不过来了?还是断定齐王就一定能登基?”
“属下……”欧阳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野冷哼道:“齐王治不好?的传闻你就没听到?过?照你这?么想我们只要把这?件事报上去,最?大的得益者不是晋王吗?万一以后?荣登大宝的是晋王那我们今日这?一行为又算什么呢?”他冷眼看着欧阳越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突然诡异地笑了?下,表情逐渐阴沉,“欧阳越,羽林卫隶属于天子,我们只负责查明真?相,其他的事不是你我该管的,该担心的,你觉得你的所言所行可违背自己的初衷。”
欧阳越冷汗涔涔,被林野说?得羞愧难当:“属下不敢忘,请指挥使责罚。”
林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故意隐瞒案情,按羽林卫的规矩你就该停职查办了?。”
欧阳越闭上眼睛垂头道:“属下听命”
“自己下去领板子。”
欧阳越迅速抬头,看了?林野一眼,明白过来立刻点头应是,起身向外走去。
***
林野走后?,刘盛宁进来给齐帝上了一盏参茶,低声道:“陛下,该歇歇了?,从行宫回来后?就一直处理奏折,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齐帝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太子和齐王怎么样了??”
刘盛宁说?:“两位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殿下情况已经有所好?转,齐王殿下的腿疾以后有陛下为殿下寻遍天下名医总能治好?,陛下不要太过忧心。”
“你说?齐王坠马一事还要不要林野继续查下去?”
齐帝突然莫名问了?一句。
刘盛宁一惊,立刻跪在地上,一脸为难地道:“陛下,这?这?这?事关朝政,奴才不敢多嘴啊。”
齐帝扫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的盯着桌案上林野送来的卷宗:“起来吧,朕也没问什么,瞧把你吓得,刘盛宁,替朕拟旨,贵妃高氏品行不端意图陷害储君,念其侍奉多年着降为妃位,禁足永安宫。”
刘盛宁一惊,不明白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陛下是说?林指挥使方才是来……”
齐帝不知?道在想什么,道:“她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此事到?此为止,瑛儿受了?伤,朕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便绝不会轻罚。”
*
昨夜睡得太晚,贺景泠有些起不来,只想着无事能多赖会儿床,但天才刚亮的时?候就被外面的吵嚷声给搅醒了?。
他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叹了?口气:“祝小?安。”
“公子。”闻声而来的祝安立刻推门而入,冲到?他面前,“你醒啦。”
“外面什么动静?”贺景泠慢吞吞起身披了?件外袍,侍女们端来盥洗的用具。
祝安挠了?挠头,跟在贺景泠的后?面看着他洗漱:“没什么动静啊,哦,有几个?掌柜来府上找何大哥,刚刚路过咱们院子。”
贺景泠擦干净脸上的水渍,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无波,轻笑一声:“就你最?藏不住事,他们怎么让你来了?,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也不等他回答,换上件鸦青色长衫就往外走,祝安还挣扎说?:“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个?长得很丑的人要来找你,何大哥不让他进来。”
穿过长廊和月门,贺景泠走得不快,但还是热出了?一身汗,两侧脸上有些薄红,祝安跟上来扶着他:“说?是,说?是一个?老人让他来的。”
贺景泠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门口围堵着的人
贺敏之。
祝安说?着贺景泠的目光看过去:“就是他,撵都撵不走,何大哥说?不能在门口动手?,不然我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贺景泠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何升看见了?他,走到?他面前道:“景弟,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是吵到?你了?吗?”
贺景泠:“何大哥,怎么回事?”
何升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旁的贺敏之看见了?他,瞬间扬起笑脸来:“三哥哥,弟弟我今天是想来看看你呀,结果到?了?这?儿他们不让我进门,我好?心好?意,怎么我这?个?嫂嫂,或者说?是哥哥这?么不近人情啊!”他说?的极大声,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
周围基本上都是富户大家,平日里也还清净,只是这?时?不时?就要从府门前走过几个?丫头小?厮,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儿张望。
贺景泠没来得及束发,一身普通装束虽然身上没有了?从前的金玉加身时?的轻狂样,但就是站在那儿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却更叫人不爽。
明明是个?罪臣之子,声名狼藉一文不名,他凭什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