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当?李长泽是傻子了,分辩几句就妄想让板上钉钉的死刑有回?旋的余地。
李长泽打断了他:“邺狱不抓无罪之人,董大人,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太可笑了点。”
董伯远一时哑然,结巴了半天,忽地想起一件事:“老臣……老臣并不是空穴来风,殿下?可还记得那个贺景泠?”
李长泽眉头一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记得,怎么扯到他了?”
董伯远说:“在贺从连没有伏法之前老臣曾与他家交好,后来贺家几个孩子也是无辜受他牵连,他回?京后来找过老臣,老臣就想着能庇护他一二也是积德,他如今……殿下?想必知道这孩子如今走了歪路,和商人何升纠缠不清,他找老臣帮忙,何升如今有钱,为了说服老臣给了老臣十万两白银,那白银现?在还在老臣京郊的庄子里,殿下?,老臣一时鬼迷心?窍,那暗窑实则是何升和贺景泠他们的啊。”
难为董伯远被关了这些日子还能狗急跳墙想拉人下?水想出这么个理由来,贺景泠确实出了银两不错,他说成十万两看样子之前那笔银子他只分到了十万两,剩下?的都归他的主子了。
这董伯远也是老奸巨猾,现?下?去查,银两过手一应交接手续肯定?就在他那儿,他之前在贺景泠哪儿吃了瘪。现?在竟然想出这么个方法攀扯,也是不容易。
得亏这次案件的主理人是李长泽,不然随便?*? 换个人,即便理由有些牵强,但听?了供词也得查查贺景泠。
毕竟贺景泠确实给过董伯远银子。
董伯远不敢供出幕后主使,却要把罪名强加给得罪过他的贺景泠。
“你的意?思是这暗窑名义上是你的,实际确实贺景泠和何升用来笼络官员的场所?”
董伯远咽了咽口水。李长泽坐着的地方完全挡住了烛光。他看不清李长泽脸上表情,却隐约感觉到太子殿下?今日和平时好像有点不同。
“老臣想他也是轻易不会求人,便一时猪油蒙了心?糊里糊涂答应了,谁成想他和何升干的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老臣实在不知啊,老臣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打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啊殿下?。那贺景泠回?京悄悄笼络官员,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殿下?一定?要彻查啊。”
虽然他说的有些牵强,可若是细查下?去,确实能查到一些疑点,李长泽心?中冷笑,若不是他知道事情的原委,这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想拉人下?水。
他不敢得罪李乐伯他们,对?他毫无威胁有得罪过他的贺景泠正?合适,毕竟贺景泠如今的名声加上何升的身份,勉强也说的过去。
“殿下?……”董伯远偷偷去瞧李长泽的脸色,只是背着光,牢房里又太过昏暗,他看到的李长泽一言不发,无端让他心?里发怵。
李长泽轻笑一声,空荡的牢房中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进董伯远的耳中,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就听?到李长泽说:“董大人此话当?真?要知道,恶意?构陷是按杀头罪处理的。”
董伯远冷汗涔涔:“老臣……老臣老臣所言句句属实……”
只要有一线生机,贪赃的罪名可比私开暗窑笼络官员的罪名小得多,自己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信王爷总不会坐视不理,他和那个贺景泠又没有什么交情,到时候肯定?是救自己。
他说完话周围便安静下?来,李长泽没出声,董伯远猜不到的他心?思,心?中微妙的怪异感慢慢在极度静谧的气?氛中蔓延开来,他逐渐感到不安,就在董伯远试探着想要再次出声时,李长泽说话了。
他姿态闲散,不像平时大臣们看到的那么正?襟危坐,一派温和下?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董大人。”
“欸。”董伯远擦了擦莫名的冷汗,连忙回?应,“老臣……老臣在。”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臣……知道,这里是邺狱。”
“那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吗?”
“这……老臣……老臣有罪,但罪不至此啊殿下?。”他的罪名一旦坐实,自己死也就罢了,可抄家流放,累及家人,他不想做董家的罪人啊!
就算王爷答应了会保下?他们,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怎么知道家人最?后会怎么样,但凡能挣扎出一线生机,他也不能放弃。
李长泽慢条斯理道:“因为你愚不可及,替你主子揽财,暗中结交党羽,你贪得无厌,从中牟取暴利,如今你还死性不改,妄图攀污旁人。”
“这……殿下?……”董伯远惊愕地瞪大双眼,不明白一向糊涂的太子今天怎么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董大人,你知道指认你的女子手上还有一份你同朝廷各级官员来往的名册吗?”李长泽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欣赏着董伯远寸寸变白了脸色,继续说:
“你知道那个女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吗?那份血书又是怎么送到齐王府上去的?还有那女子现?在在何处?”
“是你……”董伯远猛然连滚带爬后退数步,如同看洪水猛兽般瞪着李长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李长泽慢悠悠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如同在看死人:“朝廷拨付的购置火铳的那笔银子究竟去了何处你真以为孤不知道?”
这话一出董伯远身体一软,差点倒地:“那笔银……银子早就早就如算退还给了户部”
“是吗?”李长泽轻笑道,“可孤知道的是你在贺景泠回?京不过几日便在仙客来找过他,还让他替你补上这笔空缺,这又是怎么回?事?”
董伯远已?经?彻底慌了神,浑身汗如雨下?,李长泽连这件事都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明王爷和信王爷不可能说,那就只能是贺景泠,对?,贺景泠。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李长泽在平凉呆了七年?,贺景泠流放的地方也是平凉……
他们还几乎是同一时间?回?的京。
“你……”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李长泽……太子李长泽这副窝囊的样子竟然都是装出来的!!!
他假仁假义!他扮猪吃老虎!
他骗过了皇帝!骗过了满朝文武!骗过了天下?百姓!
那现?在,知道真相的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恐惧让他连跪趴的姿势都难以为继,仅凭着本能去抓李长泽的腿,若是贺景泠是李长泽的人,那他做的一切李长泽岂非都知道?
那明王?也被他们蒙在鼓里?
潜意?识他已?经?知道这个深藏不露这么多年?的太子不会放过他:“殿下?……殿下?……”
李长泽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脚上使力,董伯远痛苦地趴在地上大叫。
“孤今日来,不是来听?你胡言乱语的,董伯远,你所作所为孤都一清二楚,你要护着你背后的人,就早早认罪伏法,若你要是还妄想自救,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他蹲下?.身打量董伯远因为痛苦挤成一团的脸,声音平静到毫无起伏:“董大人,你死了就死了,可你的家人,你说,你背后的主子真的会一直替你护着他们吗?”
“殿下?,殿下?想知道什么?”董伯远冷静下?来,知道李长泽是有备而来,他既然和贺景泠串通一气?,自己在他面前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