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怀安已经一脸不虞的闯了进来,敷衍的行了个礼,开口便问:“皇兄,城西纵火案你可听说了?打算怎么处理?”
李长泽拢着手走到李怀安面前,没看见他神气的表情般问:“四弟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出门一趟多不容易,你来找我……哦城西……纵火案?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吗?我怎么没听说?纵火?谁纵的火?看四弟的意思,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李怀安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长泽:“皇兄,你在这东宫除了知道天冷加碳天热取冰,还知道干什么?”
杨正立刻炸毛:“齐王殿下慎言!”
“我开玩笑的,皇兄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李长泽好脾气地拍了拍李怀安的肩膀,“这些年皇兄不在祈京多亏了你和七弟陪在父皇身边替他解忧,兄弟之间没那么多虚礼。”
李怀安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李长泽,他这个太子皇兄从来就是个没脾气的人,无论别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说的好听是脾气好,说的难听就是没主见,没魄力,这样的人,父皇怎么就让他稳坐太子之位这么多年呢?
李怀安瞟了他一眼:“父皇不是病了吗,现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一些琐事不是只好来找皇兄你了。今日在城西的难民窟被有心人纵火焚毁,死伤大半,最后搜查现场的官兵在现场找到的嫌疑人和晋王府有牵连,皇兄,这件事你说要怎么处理?”
要不是齐王没办法直接对晋王动手他才懒得大老远跑来找李长泽这个废物。
“这……晋王府?四弟你确定是晋王府?这这……”
“皇兄是觉得本王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如今父皇重病,皇兄身为储君,晋王做出这种事来难道不应该惩处吗?”
李怀安气势汹汹说完,心中没由来越说越气,这样的人都能坐上储君的位置,等他扳倒晋王,剩下的一个老九不过是个婴儿他还不信能争得过自己。
便再暂时让这草包坐在这位置上逍遥一段时日。
李长泽一脸迟疑:“这……兹事体大,肯定要请奏父皇,四弟,我们还是应该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李怀安气极,再行定夺?什么时候?等李叔同听到风声找到自保之法?他本意也知道光这么件事恐怕还动摇不了李叔同的位置,但李长泽昏头昏脑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借这个机会让晋王吃点苦头也行。
谁能想到这李长泽畏首畏尾的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他还举棋不定,还要请奏父皇,要请奏父皇他来这一趟是为什么。
“你是太子,皇兄,这件事有光皇家体面,闹大了怕是不好交代,皇兄现在就该速速裁决,难道皇兄不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这件事办得好顾及了皇家体面,父皇自然也会对皇兄另眼相待。”
李长泽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李怀安,又在他抬头时迅速恢复平静:“……”这李怀安是真蠢还是假蠢,这样的话也拿来诓人。
“既如此,那四弟说我该怎么办?孤一时还真拿不了主意?”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包庇晋王惹了民怨怕是不好收场,可要是为了一些刁民和不算实证的证据处置晋王,依照齐帝对晋王的宠爱程度,到时候心中定然会对处置此事之人心生不满。
李怀安正要说话,熟料李长泽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道:“不行不行,无论如何晋王与我们都是手足兄弟,这件事还是应该禀告父皇。”
李怀安:“……”他警告自己压制脾气,和李长泽这种没脑子畏手畏脚的人发脾气太有失身份。
“皇兄……”
“殿下。”杨正急匆匆进来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怀安?*? 问:”嚷什么,没看见我和太子在议事吗?”
李长泽问:“发生了何事?”
“城外善庄的流民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城内的人被烧死了,发生了暴动。”
第019章 干爹
“回陛下,那个嫌疑人正是晋王府的一个佥事,羽林卫还在他的住处发现了晋王府的私印,那佥事也交代了,确实是晋王派人去搅乱齐王婚礼的,后来又恐事情败露派人去灭口。”
贺元晟低声说完,齐帝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他疲惫地靠在床榻边,将婢女端来的药碗砸碎在地,猛地咳嗽起来:“这个……这个逆子,混账,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朕,朕恨不得……”
他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大,一张脸涨得通红。
“陛下保重龙体。”贺元晟躬身小心翼翼端来一盏热茶,“齐王殿下已经气得要去找晋王理论,被林指挥使给拦回来了,只是眼下民意沸腾,还需陛下您来定夺,晋王殿下就在殿外候着,陛下可想传召?”
“晋王做出这等事来,如此容不得人的心肠还有脸来见朕,叫他滚。”齐帝气得脸色发青,“枉费朕平日里如此宠爱他,传朕旨意,晋王行事不端,罚俸一年,禁足晋王府,无召不得出。”
贺元晟点头称是,齐帝靠在床上无力的吩咐:“既然晋王犯了事,那祭天大典就全权交给齐王,还有安抚灾民的一应事宜也交给他去办,朕前些天已经让兵部把之前那笔用去置办火铳的银子先拿回来,解决眼前的雪灾要紧,银子这两日应该就会到位,赈灾的事就交给齐王去办吧。”
这种陷害手足的事在齐帝这里关个禁闭罚一罚俸禄也就过去,见他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却把此事轻飘飘揭过。
可若说他疼爱晋王,只凭着羽林卫的供词和一些看似齐全的证据便轻易罚过。帝王心思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太子连这种事都办不好,在边关历练了那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齐帝幽幽说,
“到底不是这块料。”
贺元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齐帝的叹息声也消失在逐渐合拢的宫室里。
贺元晟出了门,等在外面的任元生赶紧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碗递到身后的太监手上,又亲自给他系上披风,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刘公公病了。”
贺元晟一脸平静:“嗯。”
任元生见他没再说什么,垂着头跟在贺元晟身后往清凉宫方向去。
清凉宫因为住的都是些地位不低的人,地方倒并不偏僻,平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因为大雪难行,他们走了小两刻钟。这地方不比前面宫殿的豪华,低而矮小,不过里面也还算富贵。
“你先回去吧。”贺元晟轻轻拍了拍袖口,身姿笔挺。
任元生嘴唇翕动,低低应声:“是。”
贺元晟走到熟悉的屋子前面抬手轻轻叩了叩门,过了片刻,一道拖沓的脚步声朝着门边靠过来,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小幸子来啦。”刘盛宁只穿了件白色中衣,看见是贺元晟露出来一个笑,挪动着身体让到一旁。
贺元晟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干爹,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他走进来熟练的搀扶住刘盛宁,慢慢扶着他往旁边的榻上走,屋子里窗户紧闭,昏暗沉闷,只一盏即将燃尽的灯火发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