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对萧太后?来?说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无论怎样她?都是太后?,她?的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见他们母子这么说刘盛宁知道此事已定再无转寰,他心领神会道:“殿下娘娘放心,皇后?病重,废太子又一蹶不振,在皇子府上整日借酒消愁,奴才?派人盯着呢。倒是明王……”
“皇叔怎么了??”李叔同?声?音平淡。
“听说明王府的宋公子前些日子前两?天掉进了?湖里,明王衣不解带照顾在侧。”
“明皇叔淡泊名利了?几十年,如今风流韵事不断,倒也是为他添彩。”他看了?刘盛宁一眼,“你做得很好。”
这时候小太监进来?禀报:“殿下,您请的朝臣们都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安如意起身?给李叔同?正了?正衣冠:“去吧。”
接近年尾,风雪萧索,整个皇宫都围绕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中,清凉宫的一间暗室里,贺元晟从送来?的食盒的碗底摸出一张纸条。
他快速扫了?几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嘴里端起面前的粥一饮而尽。门外传来?响动声?,他淡定地?坐在原处吃着尚可的饭食。
刘盛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贺元晟,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几分真诚的笑:“这几天忙,你怎么样?”
贺元晟:“干爹,多谢干爹挂念,贺幸一切都好。”
“那就好。”刘盛宁笑着打量他,细小的眼睛透出精光,“贺幸,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说干爹对你怎么样?”
“干爹于?贺幸犹如再生父母,贺幸铭感五内,永生难忘。”
刘盛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干爹相信你,委屈你呆在这儿也是权宜之计,九皇子失踪了?,晋王怀疑是明王暗中所?为,急不可耐想要自立为太子,富贵权柄一招得手迷失了?眼,干爹没老?糊涂,今日我?救你,来?日你莫忘了?。”
贺元晟对上刘盛宁的视线,恭顺地?笑道:“干爹放心,干爹对贺幸恩同?再造,贺幸没齿难忘。”
刘盛宁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干爹方才?说,晋王要自立为太子?”贺元晟故作疑惑。
“太子被废,迟则生变,晋王忍了?这么多年,功成之日近在眼前,怎么还忍得住。”刘盛宁言语间似乎对李叔同?并没有平日里表面那么恭敬,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在贺元晟面前故意为之还是下意识的真心话。
贺元晟没有作答,听见刘盛宁继续道:“除夕夜宴,太后?也会到场,陛下病重难行。皇子之中也只有晋王最合适,受封太子也是顺应天意。”
“明王呢?”
“晋王这些天找尽各种理由打压明王一党,太子被废之后?朝臣贬谪的贬谪,辞官的辞官,晋王趁机端掉了?一部分明王的人又毫无顾忌提拔自己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德门一事也和明王所?有牵扯,这些日子明王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刘盛宁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笑眯眯说。
“明王背后?还有世家,他按兵不动,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想要后?发制人。”贺元晟却没有和他周旋的意思,一语道破。
刘盛宁笑道:“是这个理,可你我?都知道明王不对劲,晋王却没察觉出来?,殊不知一味打压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啊,到底不是做大事的人,我?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贺元晟笑了?笑,附和道:“还是干爹有先见之明。”
***
李长泽倚着门框抱着双臂,道:“我?这个皇叔果然心黑,五百万,三郎真大气,这是要为他们掏光家底了?啊。”
“不至于?,”贺景泠看着远处李珩衍消失的地?方,“何升他们的命更值钱。”
李长泽隔的不远,高大的身?材得天独厚,哪怕就这么散漫随意地?站着,周身?依旧压迫感十足。只是瞧着对面的人时每每带着的笑意的眼睛总容易让人忽略掉他本身?的戾气。
“李珩衍这个时候要这一大笔钱,他是早有准备,不给你任何拒绝的机会。”李长泽道。
贺景泠的头上沾了?几片碎雪,他垂着头也没注意,漫不经心道:“除夕夜宴将近,你还是皇长子,怎么都是逃不掉了?。”
“你想看吗?”
“皇城戒严,任何风吹草动能会引起李珩衍的注意,我?不能去。”
若李珩衍真在那晚动手,斩草除根,李珩衍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放心,我?能保全自己。”
李长泽大步走了?过来?,手指带了?些凉意,抬手拂去贺景泠头上的碎雪:“雪越下越大了?,进屋去吧,你身?体刚好。”
两?人进去,屋中暖意融融,李长泽替他解了?大氅搭到旁边的架子上,贺景泠站在原地?余光瞥到书案上一个锦盒。书房里的东西陈设他都再清楚不过,曹叔拿东西过来?也都会知会他,所?以东西显然不是他的。
“那是什么?”他好奇地?问李长泽。
李长泽:“借花献佛,放我?哪儿也没用。”
贺景泠饶有兴致地?打开:“这是松烟墨。”
“你眼光好,这是上次回京李叔同?送的,他倒是大手笔。话说回来?也就是他,哪一方都不想得罪。”
“当时齐王得势,李叔同?在其?锋芒之下显得平常了?些,今时不同?往日了?,”贺景泠在砚面上滴了?几滴清水,开始研磨,“李垣失踪他自然着急,再加上李珩衍迟迟没有动作,他心中纵然疑虑却又没有耐心,总想先?下手为强,殊不知李珩衍现在需要的就是他的急不可耐。”
李长泽侧身?看他,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见到贺景泠的动作,顺手给他铺好宣纸,用镇纸压平,打趣道:“五百万给他,我?这个皇叔拿这笔银子是想把大齐翻过来?吗?这都够五万大军一旬的军饷了?。”
五百万确实不是小数目,几乎比这些年贺景泠给李珩衍的总和还要多,商会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临近州府也凑不齐,要从更远的地?方去调。时间紧迫,这么大规模的调取现银,必须要他的印信。
李长泽接过贺景泠手中的墨给他研磨,贺景泠写得很慢,头也不抬道:“他都上门来?了?,左右是逃不过。”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过了?一会儿,贺景泠搁下笔笑道:“李叔同?送的墨,最后?却成了?明王送给他的催命符。”
他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印章盖上,等墨迹干透了?,把信纸装在信封里用蜡密封走到门口打开门:“狄青。”
狄青立刻现身?道:“公子。”
“把这两?封信交给锦娘。”
交代完事,回头就看见李长泽不知拿了?他放那儿的笔,不知在低头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