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程舒妍是听到声音,才投去的视线,随即轻而易举便看到了商泽渊。

本就鹤立鸡群,身高又有优势,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也根本围不住他。

他一身黑色西装,肩宽腿长,敞着怀,里面穿了件白色衬衫,衬衫底部工整别进裤腰里,腰带收紧,脖颈处野蛮生长的藤蔓纹身明显地露着。闲散不失正式,野性又矜贵,却不违和,反而有种矛盾的张力。

周围人对他说话,他始终笑着听,从容体面,一杯酒递过去,他伸手接过,与人碰杯,仰头喝酒时,视线却慢悠悠落到她脸上。

很轻很淡的一眼,和那晚在酒吧里一样,轻描淡写,不留痕迹。

酒喝完,那一抹视线也早已收回。

程舒妍站定在原地,几秒钟后,她不动声色地偏开头,转身便走。

以她的判断,在这种场合遇见,很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本就猜测他不怀好意,此刻那种不安更浓重了几分。

她的席位在靳洋旁边,他看她神态紧绷,问她是否是因为作品拍卖而紧张,程舒妍摇摇头,心里已经做好结束就走的准备。

六点一过,拍卖会正式开始。

程舒妍的作品是第六个出现的,果不其然,一整晚都没参与竞拍的商泽渊,偏偏在这时候叫价二百万,并且点了天灯。

最终程舒妍的《瘾》以二百万的价格成交。

程舒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想走,但按照规定,画家本人要留下与竞拍成功者合影留念。

她会是遵守规定的人吗?

显然不是。

更何况竞拍者是商泽渊。

她不是喜欢逃避,也不怕事,但极其讨厌麻烦。

她知道商泽渊多半要找她麻烦,所以走才是最合理的。

程舒妍再三和靳洋道歉,说自己有急事,靳洋说没关系,待会合影环节他替她就行。

此时拍卖会还未结束,程舒妍拎起包和外套,从最右侧的过道离席。

推开门,外面果然下了雨。

空气潮湿,雨丝随着风一起迎面吹来。

幸好她的车停得不远,程舒妍和工作人员说了声,对方把钥匙送还给她。

结果她刚接到手里,就见面前的工作人员冲着她身后微笑点头,说,“晚上好,商先生。”

她整个人一顿。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低沉熟悉的男声,“你的工作态度和你为人一样,都不怎么负责啊。”

“程小姐。”

第32章 你骗我感情这事怎么算?

夜幕低垂, 细雨如丝。

会场外灯火通明,照得人无处遁行。程舒妍起初没动,直到一阵凉风刮过, 卷着雨, 钻进她的衣领, 她放空片刻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她这人的准则是尽可能规避麻烦,但如果麻烦找上门了,那就淡定应对。

她知道, 那晚醉酒后的放纵没那么容易过去, 既然已经遇见了, 他们早晚要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对峙, 一场时隔六年的对峙。

程舒妍深吸一口气, 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她的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没有汹涌翻滚的感情, 更没有被撞见的慌乱与不安。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十分坦然地选择了老土而实用的开场白, 她说, “好久不见。”

商泽渊却淡淡道,“两周,也不是很久。”

他的视线始终未从她脸上错开半分, 眼眸低垂,唇角勾着,带着明显的嘲意, “还是说, 你忘了那晚……”

“我记得。”程舒妍及时把话接过来。

她察觉到不远处有人端着相机藏在树丛里,时刻锁定着他们。

商泽渊明明也知道, 但他不在意,上下嘴皮一碰,随时随地就能蹦出几句惊世骇俗的话,这股张扬狂妄的劲一点没改。他可以不顾及,但她不行。

周遭人来人往,实在不适合展开话题。

眼下走也走不成,她主动提议换个地方说话,商泽渊说不必,他跟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说这话时他没看她,掏出烟盒,敲出一支烟,偏过头点火。脸颊鼓动,火星燃起,烟也飘着。

程舒妍隐约能闻到薄荷烟草味和他身上的木质香,混合着纠缠着,在潮湿的雨天一点点向她蔓延,却点到为止,始终不靠近,如同他们两人的距离一般,隔着几步远,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对话。甚至中途几次有人从他们之间穿过,他与她在交谈,却没有一丝连接。

明明两周前还火热地缠在一起,而今满脸都写着不熟悉,带有调侃意味的话也说得冷淡。

他们确实不是能叙旧的关系。

程舒妍默了默,问他,“那您找我是?”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有些事,你得记着。”商泽渊懒懒地提了下唇角,“顺便看看你国外进修几年,学了点什么东西回来。”

花两百万拍下她的画,说白了还是因为当年的事。

记恨摆在明面上,字里行间都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