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郎君一死,他?身边的两位女郎还不得疯?!

到时候他?能保住一条命都是好?运气了!

“大夫还没到吗!要是走不动?让人把他?扛过来!”

老大的话?都尖锐的破了音,他?一点都不想被做成人棍沿村乞讨,那死老头六十岁了还玩六岁的小郞,得了这结局是那老不死的活该,但他?真的不至于啊!

若是徐家郎君真的死在了他?们这边,那他?就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那就是个美?人灯,你说这种话?干啥,没事做去挑粪不好?吗!啊?!”[1]

老大一脚把对徐墨阳出言不逊的兄弟踹翻在地,根据兄弟倒下的力度,可以看出是真的一点没留情,然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揍一边骂的重复性动?作一直到大夫被另一个兄弟背过来才停止。

【不就是个小郎君吗,我以前也是这么?说话?的啊……】

兄弟被打的全身上下都在痛,整个人又憋屈又委屈,他?以前没少对着这些肉票这么?说话?,今天已经算是温和的了,谁能想到这小郎君能脆成这个样子?!

他?是真冤啊!

若是徐墨阳听?到这兄弟的心声,也只会冷冷一笑:闲着没事去码头扛大包不好?吗,非得干这种脏活,还无差别?开嘲讽,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骂人骂多了也会碰上徐七郎!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哎哟,这又是怎么?了啊!”

大夫夸张的感?叹一声,也没耽搁,直接抽出徐墨阳的一只手开始把脉,像模像样的闭着眼睛皱皱眉,又问了徐墨阳之前的情况,立马做出判断:

“这是急火攻心啊!”

大夫懂个屁的医术,他?是个卖药的游方郎中,草药都不认识几?种,不过他?在逃难的时候学到了不少唬人的东西?,比如一套一套的专业术语,什么?精气灵神阴阳乾坤的一通说,很快便让老大心悦诚服。

“你个该死的狗东西?!”

听?罢,老大又给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兄弟来了一脚狠的,平日里嘴臭些也就罢了,之前大夫都说了徐家郎君受不得刺激,还要说这些话?,挨揍都是轻的,若是那两位娘子知道她们主子的状况,他?们家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我开一服药让郎君服下去,若是醒了便无大碍,只是万万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

大夫说到这里就停了口,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笔走龙蛇的写下一张太平方,在老大用斗鸡眼看了半天,表示大夫的字迹太过豪放他?看不懂后,大夫也没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在自己随身背着的药箱里翻翻找找,把几?个药包的部分粉末混合起来包好?。

“三碗水煎成一碗,会吗?”

大夫把新配的药包递给老大,见老大连连点头也就没有久留,背着医药箱回了自己的住处才瘫软在地汗出如浆,庆幸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他?压根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他?就是个连草药都不认得几?样的游方郎中!

来到这边纯属倒霉!

大夫原本?是小村子的人,是农户家的孩子,但家里穷,又只看中长子,他?长大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家乡又发了大水,家里就这么?失散了,洪水退去以后,他?扒拉了一套还没烂完的死尸的衣物,把人埋了就随便上了路。

他?没打算去找家里人,只是随意挑了个方向?就一直走,本来他也只是想找到一个平和些的地方安静过日子,但到处都在打仗,他长得又并不高大,根本?找不到活路。

最后他就咬咬牙做起了游方郎中的买卖,说是游方郎中,其实就是骗人的勾当,他?的药箱是自己胡乱做的,药粉都是干草之类味道甜的东西弄成粉末的混合物,顶了天再加一些磨得细细的杂粮粉和树皮野菜粉,味道不难吃甚至还有点甜,但治病的效果……精神治疗法还是不错的。

药箱背上,大夫就这么成了大夫。

这本?来是他?走投无路的选择,甚至他?都没想过自己能活上多久,但处处战乱家家飘白,饥饿充斥着大部分土地,他?被拉去治病的时候,硬着头皮用热水冲上一杯树皮杂粮干草粉,让病人喝下去,病人大多都会?*? 精神许多。

于是病人的家属自然会认为是药起了效果,称赞大夫的医术高超。

起先大夫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认为?他?随意配的真的是什么?神药,可相同?症状的病人看多了他?也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病,纯属是饿的!

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有少数看出来的家属也不会说,于是竟也让他?一天天混了下去,他?甚至开发出了更多种类的药粉,多数来自能吃的各种植物,有苦有涩有酸,还有极少数跟甘草不同?的甜,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管是单吃还是混合都对人体无害。

靠着不断丰富的药粉和不贪心的品质,大夫活过了战乱,活过了建国,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直到听?到唐军大胜的消息。

毫不夸张的的说,在听?到唐军班师回朝的那一刻,大夫的天灵盖好?像被什么?劈开了,往日的混沌一扫而空,他?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脑袋里只留下一个念头。

去长安!

到了长安干什么?他?还没想好?,但这个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让他?不由自主的收拾包裹踏上了官道。

作为?常年走南闯北的大夫,他?对路上的配置有着丰富的经验,总能在夜幕降临前找到相对合适的休息地点,然后用巴掌大的铁锅给自己做点吃食填肚子,因为?一路小心谨慎又表现的穷酸抠搜,竟然也平平安安的把路程走了大半。

然后他?的好?运就到头了。

大夫依旧记得那一天,他?在官道旁边的林子里停下,熟门熟路的逮了只兔子越离长安近小动?物就越多,让大夫不得不感?叹这边生活之好?,他?家乡除了实在打不过的熊,山里能吃的东西?被搜刮的那叫一个千山鸟飞绝,连熊饿了几?天肚子都连夜跑到最远的山头去了。

这边居然还能打到兔子!

大夫很高兴,大夫很激动?,他?一边清洗兔子一边计算从这里到长安的距离,最后咬咬牙决定奢侈一把,尝试一下贵族的拨霞供。

火点了起来,水逐渐沸腾,肉片下锅又被夹起,大夫先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半饱,进食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甚至有心情小小声的哼歌。

结果准备绑架徐墨阳的一伙壮汉不知道吃了什么?,其中一个肚子疼,想着去长安城找大夫又心疼入城费,于是走在官道上也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然后真·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大夫就这么?被真·麻匪给劫了,半强迫性的上山给人治病大夫有心拒绝,但那腰上明晃晃的大刀威慑太重,他?根本?不敢说自己不懂医术,生怕面前的人是神经病把自己给砍了。

他?这些年也是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病的,有一回到了一个小村子里,就看到一个男人上午还表现的很正常,下午就开始发疯嚎叫,对他?的妻子拳打脚踢,甚至咬下了他?妻子的小半个耳垂。

因为?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什么?毛病,又见那妻子满脸麻木的模样实在可怜,在上药的时候大夫悄悄给这个女子支了个招。

第二天,村里的新闻就是妻子乘着丈夫睡觉的时候把丈夫捆起来,拿着擀面杖狠狠的揍了他?一顿,还割了丈夫放半个耳朵。

说来也奇怪,那男子的疯病自此就不药而愈了。

大夫一边想着那妻子给的腊肉实在美?味,一边努力跟上面前大汉的步伐,生怕自己一不注意把人给惹毛了,这荒郊野岭也捅死也没处说理去。

对了,劫大夫的大汉因为?脸上有许多黑斑,被人尊称一声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