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何落上桌后总计也没说几句话,多数时间都在听对面两位管事说,这会儿约莫一个话题结束了,往池安碗里放了块儿肉,“这个好咬。”

一股浓浓的,大席上,长辈照顾小孩儿的既视感。

池安嘴角抽动,没料想何落居然一直注意着自已,夹起肉塞嘴里,含糊的低声询问,“聊了些什么?村里还有你的亲戚吗?”

虫族的寿命很长,按理说,如果何落雌父的兄弟,甚至是雌父的长辈当年没有被抢走,就很有可能还活着。

“在聊雄主。”见池安把肉吞了,何落就又伸长胳膊,去夹大管事面前的肉,“他们不信任雄主,劝我留下,我拒绝了。”

“还有两位亲戚,但不重要。”

村里劝何落留下,以及何落不愿意留下,这些池安都想得到。

他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还有亲戚,更没想到,何落会轻飘飘一句不重要。

虫族的亲缘关系确实淡薄,池安阅读过相关的书籍,在虫族,雄虫接受整个家族的供养,也有责任为家族带来收益,雄虫与家庭成员之间只存在供需关系,不谈感情。

而雌虫,通常也只会与幼崽相互照料。

这样一想,或许在何落心里,那两位素未谋面的亲戚,哪怕和雌父有血缘关系,却依旧不如象征着雌父的一截朽木。

也确实能算得上是,不重要。

何落认为不重要,就绝口不提,一个字也不多问。

俩管事的见这个话题聊不下去,就转移了话题。

改聊池安了。

池安依旧听不懂,但他能察觉到视线,同一桌上所有的雌虫,在同一时间开始频频往他身上看,再迟钝也能感觉的到。

本来就吃不好,这下子凳子上直接长了钉子,坐也坐不住了。

“在聊雄主。”也多亏何落始终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池安身上,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开始边聊天边翻译。

“他们问雄主的情况,我没讲。”

“他们问雄主的身份,我没讲。”

“他们问我们未来的规划,我没讲。”

……

何落说是没讲,可实际上对面俩雌虫发问之后,他都有简短回复。

池安跟他相处也久了,心里知道,这个“我没讲”,八成就是在说“我糊弄过去了。”

一顿饭没吃几口,酒也没喝。

几个平时八竿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雌虫,净聊天了。

不过好在何落后期一直在充当翻译,池安也不算待的无聊,甚至和两位管事交流了几个话题,雌虫性子冷,聊不了家长里短,聊的是村子的开发问题。

临收尾的时候,对面两位管事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冲何落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话,单从表情来看,池安就知道,属于长辈和小辈的悄悄话,池安作为外人听不得,至少此时当着长辈的面儿听不得。

可何落那个脑子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人情世故,又惯常把池安奉为生命的第一位。

俩管事的压着嗓子刚问完话。

何落头一歪嘴一张,就冲着池安翻译,“他们问雄主性格好不好,贪不贪,夜里施虐不施虐,会不会交换雌虫玩,我没……”

“这个可以说。”池安冲两位瞪大了眼的管事尴尬笑笑,在何落一句“我没说”开口之前急忙打断,“这个你还是说一说吧,照实说就好,往详细了说。”

第六十二章 珍宝2

何落指定是说了池安许多好话。

吹上天的那种好话。

因为饭局结束,就来了俩雌虫,恭恭敬敬的,请池安去村子中心的那间大房去住。

村里吃喝不愁,但科技高度不发达,这大屋与小屋的区别,就在这个大字。

面积大,桌子大,椅子大,床大。

那床,约莫,有三米长,跟炕似的。

何落在收拾行李,池安过去床边伸手一摸褥子,好家伙,蚕丝的。

不过此蚕丝非彼蚕丝,一样是丝,老家是蚕吐的丝,在虫族是一种极凶残极难捕捉的凶兽受到攻击时吐的丝。

这丝,罕见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池安在伍竞的庄园住的那些天,整个床上,也就枕套是这个材质。

可是这里,有一床,三米乘两米八的褥子,少说有五六斤。

怪不得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村子隐在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不用想着赚钱,好东西都自用,也是一种幸福。

“雄主喜欢?”睡袋上沾了点儿白,有些味道,何落把它摊开在窗框上晾,忙活完急忙过来贴,要那种胸口大面积黏在池安后背的贴,“走的时候带上。”

这种丝确实是虫族舒适性排行前几的材质,不过池安又不是豌豆公主,地铺都能睡,平时睡个床垫就舒舒服服的,没想要连吃带拿。

刚想拒绝,就听何落又来了一句,“活动会留下味道,雌虫一般不会使用有其他雌虫气味的东西。”

“……”谁答应你要活动了,池安用胳膊肘戳他肚皮,“那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