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锦娘自己也吃过没有功夫的亏,所以,倒是很赞成英姐儿学些防身之术,倒是允了她习武,但习武的同时,她还必须得学习女红和琴棋书画,英姐儿哪里坐得住,每每锦娘布置完作业后,她便等锦娘一不留神,便想着法子溜了出去,不是女扮男装出去溜达,便躲到哪一处玩耍,让锦娘很是气恼,这一次,干脆给她下了禁足令,自刑事房那边调了几个厉害的婆子看着英姐儿的院子。

英姐儿百无聊赖地拿着绣棚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一朵梅花,就一朵梅花,她都绣两天了还没绣好,漂亮的大眼不时的看向纱窗外,就盼着有人来解救她才好。

不多时,纱窗外倒是没什么声音,却是听到婉姐在外央求守门的婆子:“大娘,我就去看一眼英姐儿,她都好几天没来我家了,我娘怪想她的,做了莲蓉饼子让我送来给英姐儿吃呢。”

冷谦如今可是二品大员,管着江南的好几个厂子的生产,他家就在简亲王府边上买了个宅子,还特意将两家的宅院里开了个小门,好方便进出,其实,看着是两个府第,实则还是一大家子,常来常往的,就没隔个天数,婉姐儿更是在简亲王府里长大的,王府上下没有不认识婉小姐的,也知道自家王爷王妃拿她当自已的姑娘看,府里的奴才们也真当她是正经主子敬着。

守门的婆子万分为难的看着婉姐儿,婉姐儿如今也有十一岁了,只比英姐儿大一岁多,却是性情温婉大方,为人低调大度,很得王府下人的喜欢,“婉姑娘,不是老奴不通融,实是夫人明令过,不许大姑娘出门,小的知道平日姑娘的好处,实在是不敢违抗夫人的命令啊。”

“大娘好生糊涂,伯娘只是说,不许英姐儿出去,可没说不让人进去看她啊,再说了,我素日为人如何大娘还不知道么?伯娘可是最信得过我的呢。”婉姐儿笑颜如花,被婆子挡在门外,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豫,很有一派大家闺秀的作风,说着,素白的小手儿拿个荷包塞给婆子,婆子捏了捏荷包笑得眼都眯了,笑道:“怪不得夫人总说婉姑娘最是聪慧,小的就是个榆木脑袋,竟没想到这一重,夫人只是说不许大姑娘出来呢,外头日头可毒了,把婉姑娘晒着了可不好,快快请进吧。”

说着,就给婉姐儿让开了道,婉姐儿优的走了进去。

英姐儿早就在屋里等得急了,一见婉姐儿忙冲了上来,握住她的手道:“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老半天了呢,快,这朵花我绣两天了,怎么都绣不完,你帮我吧。”

“我的妹妹,你再嚷大一声,看伯娘知道怎么罚你?”婉姐儿无奈地拿手指戳英姐儿的头,小心的看了眼门口的婆子,忙将英姐儿往屋里拉。

英姐儿嘟了嘴,小声骂道:“谁敢告状,看我不整死她们。”

门口的婆子正扯长了脖子听呢,一听这话,脸一僵,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立即老实的缩回了头,正经地站在门口当门神,英姐儿最是古灵精怪了,又在忠林叔那里学了些古怪的法门,谁得罪了她,不是被人弄得一身发痒,就是被她弄得拉一天肚子,再要不,便是被她在后背贴个大乌龟什么的,常常将府里的下人们整得哭笑不得,这样的小孩子把戏,不会伤身,却让人难受,府里很多人倒还真的不敢得罪她,不过,英姐儿被锦娘抓到过几回,被狠罚了几次,就好多了,就是有小动作,也只能偷偷的干。

两小姐妹进了屋,英姐儿将绣棚子往婉姐儿手里一丢,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到了竹床上,长叹一声。

婉姐儿想想就觉得好笑:“才多点子大,就唉声叹气的,我说你啊,就好生的把这朵花儿绣完了吧,我的针法还是伯娘教的呢,我一下针,伯娘就会看出来,没得让你我一起挨罚。”

英姐儿懒得起来,头痛的问婉姐儿:“你说我娘怎么就非让我学这劳什子,府里又不是没有针线坊,咱们是何等样的人家,难不成,还要自己绣了东西去卖才能养活自己不成?”

“你快别乱说,伯娘说,这是身为女子必备的技能,怕将来咱们……那个,被人瞧不起呢。”婉姐儿说了一半,倒底害羞,有些词就没好意思说出来。

“是啊,我娘平素也说,女儿家要自立自强,要有自己的本事,不要让人看扁了,可是,我学功夫,跟着娘学经商,那不也一样是一技之长么?为什么非要让我学这女红啊。”

“你就别磨蹭了,一会子太子殿下和长公主可是要来府里呢,扬哥哥呢?又跟浩弟上学去了?”婉姐儿将英姐儿从床上拉起,将绣棚子塞到她手里。

锦娘早就料到英姐儿会请婉姐儿帮她,早就打过预防针了,婉姐儿心知这种忙是不能帮的,英姐儿脑子里有些观念与社会不太合,那些观念锦娘也会跟她说一些,只是,娘亲教的又不太一样,婉姐儿有时就有些糊涂,不过,终归是觉得伯娘是奇女子,娘亲都很崇拜的人,当然是应该听伯娘的才是。

英姐儿一听大公主要来,脸上浮出一脸的坏笑,立马从竹床上弹起来,小脑袋探到婉姐儿眼前,漂亮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声音拉得老长老长:“大……公……主……要来哦。”

婉姐儿脸一红,拿起绣棚子就打她:“你个促狭鬼,又想说什么?你嘴里就没好话儿。”

英姐儿不由格格笑了起来,指着红了脸的婉姐儿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你急什么啊。”

婉姐儿拿她没法子,起了身作势要走,英姐儿慌了,忙拉住她道:“好姐姐,我不笑你了,别走啊,你一走,我得闷死去。”

婉姐儿拿眼瞪她,英姐儿忙正色道:“我保证,再不笑你了,一定不笑。”

婉姐儿鼻子里轻哼一声:“哼,你也别笑我,太子殿下原是有差事的,这隔三岔五的就到咱们府里来,每次来都要送妹妹礼物,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英姐儿一听急了,眼珠子一翻,给了婉姐儿一个白眼,不过,她的白眼与他爹一样,小小年纪便有种风情万种的意味,就是婉姐儿看了,也禁不住呆了一下,“他来关我什么事,他每次都来找哥哥的好不,你莫扯上我。”

“哼,太子殿下可是十五了,听说,太后娘娘可是正给准备着选秀,给他选个好妃正呢,你不着急。”婉姐儿半点也不放让,坐在英姐儿对面,随手拿起英姐儿枕头边的一个八音盒子,在手里把玩着。

英姐儿一把夺过去,收到了身后,对婉姐儿呲了一下,不以为然道:“他选秀女关我什么事,我反正是不想要进宫的,我娘说,我这个性子根本就不适合那个地方,我呀,要的可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娘说,要给我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任我玩乐呢。”

婉姐儿听着便直摇头,正要说话,窗外却响起敲窗的声音,英姐儿眼睛一亮,看向婉姐儿,婉姐儿的小脸也亮了起来,两小姐妹走到窗外,搭了凳子控出头去……

英姐儿性急,头比婉姐儿伸得多一些,抨的一下,头上被人敲了个响栗子,她不由懊恼,大骂道:“大哥,你又打我,小心我告娘去。”

窗外果然亮出一个漂亮得尽乎妖孽的小少年来,扬哥儿手里正拿着一个蹴鞠向上抛着,笑嘻嘻的站在外面。

婉姐儿一看见扬哥儿,小脸儿忍不住就红了起来,倒是不敢往前探了,一派端庄地坐回了床上。

英姐儿被打得不服气,伸手如电便向扬哥儿抓去,扬哥儿手一扬,随手便叼向英姐儿的手掌,英姐儿手一缩,反握之下差一点就捉住了扬哥儿的手腕,但扬哥儿的手早就滑开了,两兄妹瞬间便过了好几招,一人在屋里,一人在窗外,打得难分难解,英姐儿渐渐落了下乘,不由气恼,眼圈儿就红了起来。

“英姐别哭,看太子哥哥带了什么给你?”

第165章 番外 16

“什么,先拿给我看看,若是不好,我就哭给太子哥哥看。”英姐儿哪里真会哭,平素便这样与她哥哥玩耍惯了的,不过也就是故意做样子给太子看罢了。

太子被那一声脆脆甜甜的太子哥哥叫得心头暖洋洋的,伸了手,将掌中之物放在了英姐儿手里。

英姐儿喜滋滋的缩回手,打开一个,竟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兔,可爱又漂亮,那玉触手生温,圆润舒服,英姐儿一看便喜欢上了,一抹俏丽的笑便浮上了脸颊,站在窗外地太子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甜甜的,眼前却无端出现一只手乱晃着,太子一定睛,看到正是扬哥儿。

“回神,回神,阿乾啊,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扬哥儿阴沉着脸,斜睨着太子。

“你妹妹不也是我妹妹么?你看,我妹妹都给你了,你怎么如此小器,太不公平了,兄弟间怎么能这样呢。”太子笑得狡诈,这样的吵嘴,他们持续了十年了,扬哥儿就没赢过几回,却是执着得很,从不放弃。

果然,他的话还没落音,扬哥儿便向踩到尖刺,怪叫着跳了起来,扯气白脸的对他道:“你有没有搞错,你妹妹我不要了,太凶了,怎么跟我妹妹比,这又不能交换的,兄弟也不是这样做的啊。”

屋里,婉姐儿听了扬哥儿这句话,微垂了头,胸口却是起伏得厉害了起来,英姐儿特意歪了头去瞄,果然,婉姐儿正笑得眯了眼。

“你说什么?你敢说你不要本公主,不怕本公主治你个不敬之罪吗?”扬哥儿才一完,一声娇斥便在他身后响起,扬哥儿心头一慌,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阿乾啊,先生说,我还有篇策论没写,我先去用功了啊。”

大公主见他一跑,更气了,提裙便追,太子看着好笑,摇了摇头,仍是看向窗里的小佳人。

英姐儿却是一脸兴奋的看抓住窗棱,对着正抱头鼠窜的扬哥儿大声喊道:“哥哥,朝东府跑。”

扬哥听得眼睛一亮,转了方向便朝东府跑,边跑边骂自己,怎么忘了三叔家的那条大狼狗呢,大公主可是最怕那只狗了。

其实,扬哥儿自幼习武,大公主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跑得再快又怎么能够追得上他,只是他每次看到大公主便忘了自己有功夫这事了,自小便被追着跑惯了。

公主一听多多的名字,小脸便有些发白,小嘴儿一抿,眼圈儿也红了。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正一脸看好戏的英姐儿一眼,谁知她这一回头,一不小心便绊到了自己的裙子,啪的一下,她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终于忍不住,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般扑扑的往下掉了起来,扬哥儿听到响声,回头一看,不由怔住,他们这样一追一跑的十几年了,大公主因着平素总有宫人护在身后,倒也没怎么摔过,可是今天明显她没让人跟着,这一跤又摔得重了,扬哥儿楞了半晌,迟疑着要不要过来牵她起来。

大公主抬起泪盈盈的大眼,委屈地看着扬哥儿,小嘴儿倔强的咬得死紧,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扬哥儿扎手扎脚地走了过来,却没有靠过来,警惕地看着大公主,怕她使诈,公主气得自己爬了起来,扭身就往回走,可偏生刚才摔伤了膝盖,伤处火辣辣地痛着,走路便有些不正,扬哥儿这下看得真切,心头便慌了起来,忙跑了过来:“公主妹妹,我背你到英姐儿屋里去吧。”

“不要,你跑你的,不要你管我。”大公主很不想哭,但眼泪仍在吧答吧答地掉着,扭着头不看扬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