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和上官夜离都出来了,只把碧草夫妻和慕容凌云留在正堂里。
屋里不时传来争吵声,还有碧草的哭声,平安的冷斥声,慕容凌云一开始的吼声,后来的软了音的乞求声,婉清懒懒地靠在上官夜离的怀里,看着西边园子里的梅花,东边园子里的樱树,还有满园的月桂和十姐妹,心里宁静又平实,这一两年,上官夜离越发的稳重而能干了,所有的商务事,婉清都没有再理会过,由着他来打理,太子还给了他一个实职,让他西山大营,京城的防过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忙人,而婉清则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家庭贵妇人,每天就弄开花,看看草,带带孩子,走走亲戚,日子过得很安祥,也很幸福。
碧草最后还是同意了将宝儿给慕容凌云,虽然她万般不愿,但也经不起慕容凌云的哀求,倒底是亲生的骨肉,宝儿那孩子很粘慕容凌云,而且,打小能看到老,宝儿那孩子心大,适合过慕容凌云那种宫庭生活,如果自己非要留下宝儿,他的前程肯定不若跟着慕容凌云,宝儿有他自己的人重,自己无权替他选择,这是少奶奶常跟碧草说的一句话。
何况那个人,他的心里还是很苦,他说,他这一辈子只会有宝儿一个儿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他是大戎的太子,他不能没有儿子继位,所以,宝儿他必须要带回去……
婉容还是跟着慕容凌云一起回了北戎,慕容凌云亲自解除了与赵淑媛的婚约,当年赵淑媛虽然过了门,但过门的第一天慕容凌云便离开了京城,后来,两个便再没有见过面,这也算是给了赵淑媛新生的一个机会。
赵淑媛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名声不若没家的小姐,但毕竟这段公案里头,同情她的还是算多数,又有北戎太子放了话,不再追究他嫁不嫁人的事,所以,后来,赵淑媛远嫁到了云南大理,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婉丽二十岁时,在婉烟的帮助下,贤妃娘娘终于将她放出了宫,她的问题比赵淑媛更麻烦,跟个望门寡似的,在京城里,还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家,后来,顾大老爷将一家大小,除了存孝和顾大爷之外,全带去了汝阳,在老家,给婉丽找了一户殷实的农家,有了上官夜离这个侯爷姐夫,有了婉烟这个宫妃姐姐,婉丽在乡下过得也很平安幸福。
两年后,婉清终于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再过两年,又生下了他们的长女,皇帝也许是曾经被巫蛊折磨得太过,没多久,身子还是差了,太子继位,改元,大赦天下,舒心也终于熬出了头,婉清把都督府里的那个小厂子送给了她,她和欧阳素二人经营得红红火火,两人的罪籍也消了,舒心最后还是嫁给了一个北疆的小将军,欧阳素则无心再嫁,一人经营着婉清留给她的小厂子,守着那份不算甜蜜的回忆,和心里的小秘蜜,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郁心悠一直没有回来,回京后不久,婉清告诉老太君的就是,郁心悠在北疆得了天花,没有熬得过去,早折了,侯爷虽然明白,却也从来没有过问过,只在府里带着几个孙儿,每天会强迫上官子墨起来锻练身体,几年以后,上官子墨的?h骨总算好一些,能下来走路了,但却再也没有了伤人的力气,看到曦哥儿可爱的小脸,他也没有了伤人的动机和心思。
婉清和上官夜离以后的日子,过得甜蜜而平静,偶尔会回忆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和前世的亲人,不过,太久远了,也就越来越模糊。
皇上最终也没有去挖那个宝藏,就是太子也没有去理过那块玉,曾经害得欧阳世家没落,几百口人命死于非难的宝藏却成了一块无人问津的鸡肋,太子深知,好的,清明的政治制度,才是真正富国强民的好法宝。
五年以后,林死殁,请来做道场的境然是当年的静仁老尼姑,当她看到顾家最富贵的姑奶奶竟然是婉清时,那顺嘴而溜出的吉祥话儿仍如当年一样的说得顺溜,只可昔,婉清没有一点心思听就是了。
林氏的头七过后,婉清问起另一个尼姑静文来,静仁叹了一口气道:“庵里头那年闹水痘,她没抗过去,就死了,不过,她还留了一个东西,让我交给夫人你。”
婉清听得莫明,静文还有什么东西要留给自己?
当静仁鬼鬼祟祟地把一个染着茶色印迹的小女孩底裤递给婉清时,婉清震惊得无以复加,碧草正好也在,她自是看了半天才想起,那曾经是她的,差一点就要羞死,正要压过来,准备撕了时,上官夜离却走了过来,眼睛静静地看着那条底裤,多年以来,便是喝了酒也难以红的脸,却异样的红了,还红得那般的羞涩,那般的激动,一如当年,那个突然闯进屋里来的莽撞少年。
-完-
第150章 番外 1
话说到四年前,冷华庭将赫连容城正法之后,看着冷华堂逐渐僵冷的身体,心情沉重而悲郁,令人好生将冷华堂的尸体抬了送回简亲王府去,自己翻身上马,去宫见皇上了。
上官枚正在屋里哭泣,昨天她背着府里的人去了趟皇宫,求皇后让她再见冷华堂一面,皇后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但她总是不依,仍是非要去牢里一趟,最后皇后也是看她太过伤心,想着她与冷华堂也是夫妻一场,心一软,便允了,着人将她秘密送进牢里去。
见了冷华堂,一番伤心不舍,后悔悲痛自是不用说,最后,她留下毒药给冷华堂,救不了他,便希望他能死个痛快,原想着,自己一离开,他就会自尽的,没想到,第二天还是听到了他被押赴刑场的消息,当时,她便哭晕了过去。
侍书掐人中,抚胸口,好不容易将她救醒了过来,乍醒之下,她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侍书慌急火急的让侍画去找太医,却让上官枚给止住了:“你……使个人去刑场,帮我看看……看看他,若是……太过残酷,买通个杀手,给他个痛快吧。”
侍书听得吓住,主子这也太大胆了,那可是公然挑战皇权呢,冷华堂的判罚可是皇上亲下的旨意,如此作,可是大逆不道啊,不过,她也明白主子心中的苦,唉,遇人不淑,偏还对那个人痴情一片,明明那个冷大人就很好啊,以前在府里没嫁时,侍书就发现了冷逊对上官枚不一样,那眼神,看着自己家主子,就像在仰望仙女一般,最难能可贵的是,主子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了,他还是痴心不改,主子,什么时候对冷华堂的心,转而接受冷逊呢?
这会子不怕她的,她怕是会疯了去,看着上官枚虚弱又悲痛的样子,侍书一阵心疼,点了头,应着出去了,但到了外面,打了一个转,又回来了,主子发疯,她可不能跟着发疯,那样作,只会皇后对主子生了怨怼的。
正回进屋,便看到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大爷死了,被人抬回来了,她心中一凛,忙上前去捂住那丫头的嘴:“小点声,你可看见大爷他……”
那小丫头扳开侍书的手道:“我方才听人说,大爷他被人从刑场上劫走,后来,又死了,好像是毒死的。”
侍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忙进去报了上官枚,上官枚听了虽然仍是伤心,但想着那人终是听了自己的,并没被凌虐致死,心下也安慰了许多,却是一反常态的,并不去看,也不哭了,只是怔怔的坐在屋里,一个人发呆,就那样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只在玲姐儿醒了,闹吃时,她才有点子反应。
如此这般,一连十天半月都是这样,人是越来越消瘦了,看那样子,竟是想与大爷一同去的架式,侍书急了,便去了锦娘屋里,求锦娘过来劝说劝说。
锦娘好生的给冷华堂办了丧事,又依他的遗言,将他葬入了简亲王府的祖坟之内,名字,还是刻的冷华堂,并没有给他冠以赫连的姓氏。
前方的战事顺利,而且,与西凉也正在谈停战协议,锦娘的肥皂生意也就做得越发的顺了,喜贵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再忙,他也隔三岔五的会来向锦娘汇报店里的情况,有时,也会拿了帐本过来,给锦娘看。
锦娘自是最信他的,心里却在担心着他的婚事,绿柳被张妈妈和秀姑二人给暗下了手脚,处置得无声无息的,锦娘心里明白,却也没说破,心知自己的心太软,所以,才会留下一些祸端,但喜贵的婚事,却自此在她心里落下一个结,总想着给他找个合心合意的才好,可是有了绿柳的前科,她也不敢再乱点鸳鸯谱了。
这一天,喜贵正风尘仆仆的来了,双儿正在给锦娘绣着一件大襟半臂褙子,外面凤喜就把喜贵带进来了,喜贵一抬头,便看到双儿一双灵动秀丽的大眼黑亮亮的看着自己,俊秀的脸庞不由微郝,好在这两年,他也算操练出来了,在外与人交谈也得体大方多了,看锦娘不在屋里,便抬手作了一辑:“敢问姑娘,夫人可在?”
双儿俏皮的微挑了眉道:“喜贵大哥来了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我还以为,我们早就相熟了呢,怎么还是姑娘姑娘的称呼,你叫我双儿就成了。”说着,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给喜贵沏了杯茶,双手奉上。
喜贵不自在的接过茶,人却仍是站着,双儿噗次一笑道:“请坐吧,夫人都说过,您不是外人,来了自管随意一些,夫人在屋里歇晌呢,你不会一直站到夫人睡醒吧。”
喜贵一听锦娘在歇晌,便想要起身告辞,将手里拿的帐本放到案桌上:“这是这个月的帐本,先放桌上吧,麻烦……双儿妹子禀夫人一声,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双儿听了又是掩嘴一笑:“你急什么,夫人一会子就要起了,说还有事跟你说呢,你不会是与我呆在一起,就不自在了吧。”话语大胆,声音娇嗔,神情调皮,喜贵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干笑着,又坐了下去,眼睛却不敢朝双儿看。
双儿心中却是越发的喜欢喜贵,她和绿柳不一样,她没那做少奶奶的雄心壮志,她的前程是夫人给的,那这一颗心,自然便是要忠于夫人的,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懂得知恩图报,夫人有意将她许给喜贵,以她的七窍玲珑心,一早儿就看出来了,于是,她对喜贵也就多了个心眼儿,只要他来,她便在一旁细细的察看着,却是越看越喜欢,更加明白,夫人对她的好了。
作为一个奴婢,心思大点的,便是想着法子往上爬,能让主子收了房,做个通房或是姨娘当当,那便是顶破天的前程了,但是,先莫说自己没这个心思,就是有,自家主子夫妻眼睛是容不得半点砂子的,任谁也插不进一丝一毫,所以,这条路,她是想都不想的。
再不及,主子人好,便会给配个小厮,或者外放了,免了奴籍,嫁娶自由,外放,双儿没那本事在外面生活下得去,而配小厮,这府里能看得上眼的,也没几个,自然喜贵便成了丫头们心中的香饽饽了,而夫人只中意自己,那自己便要抓住机会,怎么着,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先去。
这会子喜贵好不容易来了,屋里又没其他人打扰,她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的,怎么着,也得让喜贵对自己生了好意才是啊。
“用些点心吧,我这就进去看看夫人醒了没。”双儿笑着又端了盘点心放到喜贵坐位边上的小几子上。
喜贵又要道谢,又儿嗔了他一眼,他只好呐呐的垂了头,捏了块点心放进口里,一吃之下,那点心甜滑爽口,很好吃,下意识便问道:“真好吃,是张妈妈做的么?”
“好吃么?好吃就多吃一些,不过,这是我做的哦,是江南的口味呢,夫人喜欢吃,我就偶尔做些。”双儿听得眉花眼笑,一双灵动的大眼笑成了月弯儿。
喜贵忍不住便被她银玲般的笑声吸引,抬了眸,悄悄的看过去,只见那少女一派天真烂漫,模样儿俊俏可人,心弦像是被什么拨了一下,他慌忙又低了头,收回了视线,他是守礼之人,人家姑娘可是云英未嫁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此盯着人有看,实是不礼貌。
双儿见了,笑容更深,起了身,进去禀报锦娘了,锦娘其实早醒了,只是在屋里听到双儿和喜贵的说话声,故意没出来,这会子双儿进来了,她也不好再装下去,笑着对双儿挑了挑眉。
双儿被看穿心事,脸立即就红了,方才在喜贵面胶大方大胆得很,这会子面对锦娘就羞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搁了。
锦娘见了便拿手指戳她的额头:“羞个什么劲,我巴不得你们能成呢,一会子秀姑来了,我去跟她说去,她若是愿意,便将你们的婚事早些办了。”
双儿一听便急了,也顾不得羞涩,扯住锦娘的袖子道:“主子不可,这事得喜贵自己愿意才成,若是他心里没奴婢,奴婢过去了也没意思,奴婢……羡慕夫人和王爷,能够两情相悦,夫妻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喜贵迫于夫人和秀姑之命,娶了奴婢,而心中又不甚愿意,奴婢……会伤心死的。”
锦娘听得一怔,没想到,双儿还有这见地,立即点了头道:“好,有志气,这事,就依你,明儿个,我让秀姑悄悄问下喜贵的意思,他同意则可,不同意……你也别伤心,好男人多了去了,我总会给你寻门好亲事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便出来了,喜贵见了锦娘自然又要行礼,锦娘抬手免了他的礼,问起铺子里的事,谈了几句,喜贵将要汇报的全都报完了,便告辞走了。
他才一出去,那边侍书就来了,说了上官枚的情况,锦娘微皱了眉,起了身,让双儿去叫上丰儿,一起去上官枚院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