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面无表情的走了。舒兰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眼里满含屈辱地走到院子中间跪了下来,一时间,其他屋子里的女工们都跑出来看,舒兰更觉得没脸,垂了头,暗暗啜泣。
等金嬷嬷走了,欧阳素衣拿了件棉袄子出来给舒兰披上,小声轻道:“舒妹妹,你的心意虽好,耐何事易进宜,你我现在是犯妇身份,就别妄想着别人还会念着以前的旧情了,何况你的堂姐以前可是得罪过夫人的,她表面不会对你如何,实际呢,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不要再多逞能了。”
舒兰觉得这番话说得很不地道,不喜欢听,但又觉得倒也说得有理,心下黯然,她是四少奶奶帮忙才进得都督府的,她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改变犯妇的唯一机会,所以,想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夫人的忙,只是一想到那个法子时,她就特兴奋,一时忘了规矩,没想到,夫人身边的婆子如此地铁面无私,这会子十几个姐妹都在看热闹,看她出丑,有的人在小声议论,说她想讨好买乖,想出头显罢,结果马屁拍在马腿上,让夫人给罚了,说她活该。
这些话,随着冷风刺进舒兰的耳朵里,更是刺进了她的心里骨头里,让她失望又难过,寒风吹来,脸上的泪水差一点就在结成冰,她穿得并不厚实,虽然披了件旧棉袄,却抵不得寒,柔弱的身子在寒风里颤抖着,却不敢乱动。
不多时,她突然感觉有个人影映在身前,一只纤细白晰的素手拿着一个暖炉伸到她面前,她诧异地抬头,就看见婉清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眼里是淡淡的怜惜:“把这个抱在怀里吧。”
婉清的声音很温柔,眼神也很真诚,舒兰有些不敢接,婉清便将暖炉放在她的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肯定很不服气金嬷嬷罚了你对吧。”
舒兰垂下头去,没有说话,婉清又道:“你也是大家子里头出来的,应该知道,每个府里头都是自个的规矩,你现在是我手下的一名员工,每一位员工都有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事,这样,我才能便于管理,如果每个人,都不遵守规矩行事,那还不得乱了套去?所以,这个罚,你是一定要领的,但是,奖也是会给你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升你为女工管事,由你带着那几个姐妹们做事,月例银子就按豆芽儿的来算,每月二两。”
舒兰听得大喜,虽然夫人没有免去她的责罚,但还是奖赏了她,好让刚才那些个讥笑她的人看看,自己并不是在拍巴屁,也并没有拍到马腿上去,夫人是很公平的,确实做到了奖罚分明。
婉清走后,欧阳素端了一杯热茶来递给舒兰:“恭喜你,夫人果然赏识你呢。”
舒兰高兴的喝了一大口茶道:“嗯,夫人是个好人。”
欧阳素淡淡的轻哼一声道:“傻丫头!”
又给舒兰紧了紧棉袄,状似无意地说道:“离这里不院,靠北墙的那个院子你看到没?那里住着谁你知道不?朝庭的靖宁郡主,大周朝军营里的监军,都督大人的表妹,我的堂妹,她正被夫人软禁在那小院子里,你可知道,她以前,可是都督大人青梅竹马,议过亲的。”
第128章 [手打文字版VIP]
“郡主?”舒兰惊诧地唤着这个名字,有片刻的失神,夫人既然有本事把一个郡主也给软禁了!
看她不说话,欧阳素淡淡说道:“过了三刻钟了,你慢慢受罚吧,我要睡了,明天还要缝一天的衣服呢。。”
看着欧阳素边走边抬手细细抚着自己受伤的指尖,舒兰仍然很茫然,只是跪得笔直的身子萎顿了下来,原本因为升职的兴奋感一扫而空,只感觉心底有股冷气在凉嗖嗖地吹着,比体外的寒风更让她难以抵挡,她不由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
上官子墨正悄悄在内院里头走着,今天婉清和上官夜离似乎都很忙,没时间管他,而婉清跟前的那几个厉害婆子似乎也忙得很,对他没有防范得那般严实了,今天应该能够成功地见到落衣了吧,他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纯净的笑容来,步子迈得很快。
路过宛春院时,他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正跪在寒见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助孤苦,这里是流放女的宅院,他在才院里听到不少护卫调笑说,这里的女人长得有多漂亮,多斯文,比起龙景镇牛高马大的胡人妓子可不知道要温柔端庄多少,是最正宗的大家闺秀啊,若是能抱在怀里宠爱一番,那是何种**滋味?
上官子墨看不起这些个粗鄙不堪的下等军士,这些苦哈哈出身的下贱民,怎么能跟他这个正宗的侯府公子比,那些个在北疆生活折磨经年的女子怎么能跟京城里头的大家千金比?身段不柔,白肤粗燥,莫说比小姐,就是跟他的几个贴身丫头比,都差了好大一截去。
可是,前眼这个背影却让他的心弦一动,那样的楚楚可怜,那样的柔弱无依,这样的女子比起欧阳落衣那种强悍又精于算计的女人来,更能激发他男性的保护欲,如果压在身下,只怕更加**蚀骨吧,下意识里,上官子墨的脚就转进了宛春院的院子,修长的身子在舒兰面前站定,抬眸细看眼前的女子,他顿时宛如隔世,竟然是舒家的女儿,他见过的。
当然,他最熟悉的是舒家的大女儿,那个叫舒心的,差一点成了寿王妃的女子,明艳而耀目,他曾经被她的美震憾过,但那时的舒心像一颗遥不可及的星辰,闪烁在天外,让他只能仰望,不可触及,地上的这个女子,虽然不是舒心,但也一样的明媚美艳,还比舒心多一了丝单纯,上官子墨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浅笑来。
“谁让你在这里跪着的?”上官子墨的声音温柔醇厚,带着一丝性感的磁性。
舒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有人对她说话,愕然地抬头,就看到淡红色的灯光下,一张俊朗帅气的,年轻贵气的脸,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显出淡淡紫紫的光晕,使得他的脸,像笼罩在云雾里,看着好不真实,却更像是梦境里看到的某一个如谪仙般的存在。
“你是……”也许太沉思得太久,舒兰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与这个少年如墨般漆黑晶亮的眼睛一触,便立即感觉坠入了一个极深极强大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都督大人是我的五哥,他们都叫我六少爷。”上官子墨微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如和日下的春风,温暖而明朗。
舒兰羞涩的收回目光,一颗心忍不住如小鹿乱撞,咚咚的声音似乎要传出胸膛。
“我认得你,舒家妹妹。”上官子墨向舒兰伸出手去,含笑看着她。
舒兰脸上有着受宠若惊的不自信和喜悦,有片刻的呆滞,傻傻地看着他伸过来的,修长干净的手,她很想把自己的小手放进那只宽大的掌心中去,但残余的理智提醒她,她不敢。
“我犯了错,金嬷嬷罚我跪一个时辰,还没到时间呢。”舒兰微羞着回答,艰难地拒绝着那只手。
又是那个老不死的,上官子墨原本不过是好玩的心里感觉一阵郁堵,金嬷嬷前两天让他吃过一个暗亏,这让他心情很不爽,原本打算低调的在都督府里过着的他,此时心里升起一起恶劣的想法来,伸出的手往下一把挽住舒兰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不过是个下人,要少爷让你起来,她若敢说半个不字,爷就让她好看。”
舒兰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狠厉,不由颤了颤,不敢反抗他的心意,很顺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散发着怒意的俊俏少年。
“你住哪间屋子?我送里回去。”上官子墨很霸道,却又不失温柔地说道。
“那间。”舒兰眼里浮出一丝雾气,一种久违了的,被人呵护的感觉涌入心间,鼻子忍不住就发酸。
上官子墨不由分说的牵着舒兰的手,把她拖到她指着的那间屋子里去,看门的一刹那,欧阳素怔怔地看着门口俊朗无匹的少年郎,看到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再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到舒兰娇羞而妩媚的脸,顿时一股火像被风燎燃,炙烤着,烧灼着她的神魂,该死的舒兰,命也太好了一些吧。
她眼里的阴戾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绽出一个温婉而又适宜的笑脸:“这位公子是……”
“上官子墨。”上官子墨冷冷地说道,把舒兰往屋里一带道:“你去打些热水来,给她烫烫脚,她在外头冻坏了。”
欧阳素愣怔了一下,随即福了一福,乖顺的到大厨房里去取水,临出门的那一刻,她的血都快被嫉妒灼干了。
上官子墨只是把舒兰送到屋里后,就很礼貌,很规矩,很优雅地退了出来,临出门时,还拿了一锭银子放在舒兰的床上,什么也没说。
舒兰看着他消失在的门口颀长身影,眼泪夺目而出,心里像灌入了桔子密茶一样,又甜又酸,还有一丝的雀跃和欣喜。
上官子墨心情大好的出了宛春院,就向相邻的另一个院子走去,院子外头,守着一个婆子,见他倒来,那婆子的粗砺的眉下意识的就皱了皱,旋即又是一脸讨好的笑:“六少爷,这么晚了,还来看表小姐啊,她怕是睡了呢。”
夫人明白说过,不让六少爷和表小姐走得太近,所以,守院的婆子满心都是戒备,她实在是怕金嬷嬷的严厉,一旦知道她又放了上官子墨进去,肯定下个月的月例银子也要被罚掉去。
“睡了么?这么早就歇下了,不会是身子不舒服吧。”上官子墨随手拿了块碎银子往那婆子手里塞去,那婆子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得有二两的样子,比起自己的月例高多了,忙笑道:“要不,老奴给您去瞧瞧,保不齐真是身子不舒服,六爷您难得来,自然是要关系下表小姐的身体的。”
“不用了,你呆在这里就好。”上官夜离说着就径直往小院子里走去。
欧阳落衣哪里睡得着,她早就听到院子外头的声响,只是懒得出来看罢了,上官子墨走过穿堂,刚进正屋,就看到欧阳落衣正着一袭薄衫,正从耳房里出来,头发还是湿鹿鹿的,像是才沐浴出来,屋子里烧了地龙,暖和得很,她的脸被暖气熏染得粉红,如三月的桃花一般艳丽无比,那双剪水双瞳更是秋波盈盈,勾人心魂,上官子墨顿时感觉骨头都酸软了,情不自禁地就走上前去,大手抚向欧阳落衣的秀发。
欧阳落衣慵懒而妩媚地嗔了上官子墨一眼,身子一偏,躲过上官子墨的手,娇嗔道:“子墨哥哥怎么到了这处后,也和胡人一般的粗鲁起来,把老祖宗教的规矩都忘了?”
上官子墨脸一红,呐呐地缩回手,干笑道:“你太美了,我……有点情不自禁,表妹莫怪,我素来最是敬重于你,只等老太君向太后娘娘提亲,我们……”
“子墨哥哥,我如今可是待罚之身呢,不知道还没有命回去,还谈什么婚嫁?”欧阳落衣立即垂下眼眸,声音哽咽,神情悲切。再配上她娇不胜力的身姿,更是诱人心魂。
上官子墨看得眼都痴了,喃喃道:“不过是五哥夫妻使的绊子罢了,落衣妹妹,你可是太后的外孙女,他们再大胆子,也不敢将你如何的。”
“可是,前线战争已经暴发,我这个监军却还被关在屋里,不得自由,我辛苦来到北疆是什么的?不就是能建功立业,好重振欧阳家的家声么?奈何却落到这步田地,让我心中何忍啊,子墨哥哥……”欧阳落衣越说越伤心,眼眸水汪汪如冰浸葡萄,楚楚动人。
“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用尽全力,只是……我如今也不得五哥信任,出入也不得自由,不知要如何帮你才好啊。”上官子墨心疼地看着欧阳落衣,一颗心都快化成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