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救命啊,王爷!”那侍郎已经哭了起来,官袍下滴滴答答的湿了一片,竟然是吓出尿来了。

福王闭了闭眼,仍是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眸子越发的凌厉幽深了。

寿王忍不住就道:“五弟,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散了你府里的财,救了这些朝臣,可是功绩一件呢,若你真是舍不得钱财,最多大家伙脱困之后,一人一点给你凑齐了还回来,在坐的,可都是朝中重臣,如果全出了意外,你又如何向父皇交待,朝中无人治理,大周必乱,你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众朝臣听了寿王的话,都纷纷附言道:“寿王所言甚是,福王爷,不管你府库损失多少,臣等发誓,一定会给您补偿,求王爷交出钥匙来,解了眼前这危机吧。”

左相木大人冷声喝道:“荒唐,堂堂大周国王爷,大周几百万大军的统帅,竟然屈服一个屑小土匪,说出去,福王的威严何在,大周军威何在?你们这些贪生怕生的懦夫,竟然要求王爷向一个土匪低头,哼,士可杀,不可辱,王爷,纵是死,臣也不会再逼你半句,臣相信王爷定能解臣于厄困之中的。”

福王听了头都没有回一下,仍是冷静地端坐着,神情泰然自若。

那黑衣首领又冰冷地数道:“十……”

提着那侍郎的黑衣人便手起刀落……

只听一声冷喝道:“慢,刀下留人。”

那黑衣人顿了顿,看了首领一眼,将刀架在那侍郎的脖子上,那侍郎吓得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大家都歪头看向说话之人,只见康王爷七歪八扭的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一旁离他最近的户部侍郎顾知儒道:“那个……别杀李大人了,杀这个吧,这个人可是寿王爷和寿昌伯的准岳父,他的身份太重要了,只要你杀他,保不齐寿王爷会掐死福王爷,逼他交出钥匙来的。”

那土匪首领听得怔住,微睃了眼看康王,而一旁的上官夜离只是淡淡地瞪了康王一眼,皱了皱眉头,康王忙讨好的向他一笑,眨了眨眼。

一直平静无波的福王果然脸色稍变,冷声道:“六弟,你胡闹些什么?”

康王无辜地摊手道:“我可没有胡闹,反正只要王兄你不交出钥匙来,他们总要杀人的,一个一个的杀,总会轮到顾大人的,不过是迟些早些的事,保不齐你看中了顾大人的才华,舍不得他死呢。”

福王讥笑着看了上官夜离一眼道:“本王有何舍不得,只是,你如此做,不怕阿离恨你么?”

康王笑了笑道:“阿离只在乎他娘子,其他人关他什么事?”

那黑衣首领还真让人提了顾大老爷,开始数数,顾大老爷虽然也很害怕,但他到底是文人,自有风骨在,硬气的昂着头,并未求饶,倒让那黑衣人多看了一眼。

数到六时,慕容凌云受不住了,桌子一拍就要站起,寿王将他一扯道:“你急什么急,人家正经女婿都没有动静呢。”

慕容凌云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吼道:“我今日若不救他,那丫头定然又要恨我了,阿政……我……”

“阿云,休得放肆,别忘了,你也中毒了。”慕容凌云听得怔了怔,才又缓缓趴回桌上,整个厅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只有那黑衣人冰冷无情的数数声在响起,虽然只是几个数,那黑衣人却是数得极慢,那声音如热油覆身一样,煎熬着厅里每个有的心魂,大家都巴巴地看着福王,数到十时,黑衣人缓缓举起了手上的刀,再落下,眼看着顾大老爷人头就要落地,所有的人全都闭上了眼睛,等待那声惨叫来临,但就在此时,福王喝道:“慢,本王给你钥匙。”

刀已经贴在了顾大老爷的脖子上,渗出一丝血迹,但那黑衣人手法却是极好,猛力下刀之时,却又能在福王出口之际骤然停手,刀锋上的暗劲拿捏得很好,并未真伤了顾大老爷,福王冷冷地盯着那黑衣人看了一眼,眸光暴射,只是一瞬,便缓缓转过头去。

那黑衣人首领笑道:“王爷早如此,也省得在下费这许多心神,让这许多大人们受惊受吓受苦了。”伸出手来,福王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夹着一片铜匙,放在那人的手里。

“走,大家一起搬银子去。”那黑衣人手一挥,高兴地说道,他的手下便押着福五往外走,而另一些人,也或拖或拽,竟是挟了几位朝中重臣一起去抢府库。

那群黑衣人似是对福王府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就带人来到一府库重地,福王脸色终于有了一抹讥笑,而他身后跟着被押来的将军们却是脸色阴沉,目露担忧之色。

府库外有重兵把手,见有人闯进来,守库的军士立即抽刀相迎,那黑衣首领懒懒道:“没瞧见你们王爷亲自来了吗?一边去。”

府库守将见福王真的被人挟持过来了,不由怔住,福王对他挥了挥手道:“拿钥匙开门。”

黑衣人首府将钥匙扔给那守将,一般府库重地,为了防止有盗贼进入,门口都设置了暗器什么的,黑衣人让守将亲自开门,就是怕遭暗杀。

门被打开,并没有什么暗箭之类的东西出现,福王冷冷道:“本王的家底子可都在里面了,你们进去搬吧。”

那黑衣人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便鱼贯而入,众大臣虽然都被下了药,站都站不稳,但此时都伸长了脖子往前探,想一堵福王府库的金山银海,却谁知,那府库里闪闪发光,却不似金银之色,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堆的刀箭铁枪出来,扔在了府库之外,骂骂咧咧的:“怎么第一层全是些破铜烂铁。”

大臣们的眼睛却全看向了那一堆兵器,每一样兵器都斩新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

康王就皱了眉道:“五哥,你的府库里不会全都藏着兵器吧……”

一语惊醒众人,人们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会有人大费周章想要抢劫福王府的府库,而且非要在福王宴请的日子里,当着众大臣的面打开库门。

福王原就是手握重兵,但他一直远在边关,很少回朝,他的势力也基本都在军中,皇上对在军中的皇子是很忌惮的,皇城周围的军队都不许福王插手进去,不管是西围东围大营,都是由皇上的人亲自掌控,福王回朝,最多只能带三百亲兵,这三百人,在京城里,根本就莫想要闹出什么事来。

而福王府库里如今搜出如此的多的兵器来,福王造反之心便召然若揭,看来,事先就有人探查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谋划了这一场事变吧。

寿王的脸色也变了,冷笑道:“枉父皇对五弟信任有加,却不知五弟如此狼子野心,父皇还重病在床,你便已经开始谋划想要篡位了。”

朝臣倒是不太敢多言,但是,事实都摆在眼前,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就是左相木大人,此时也是面色严峻,神情很紧张。

慕容凌云道:“怪不得王爷宁可让大臣们死,也不愿意交出府库钥匙来,原来真是见不得光的呢。”

黑衣人仍在往外面搬兵器,福王脸色阴戾,看不出表情来,但神色仍然很镇定。

此时,不知是谁放了一颗彩色烟弹到高空中,福王俊眸一眯,神色越发的冷冽肃杀起来,押着他的黑衣人感觉他身上散发出股无形的压力,竟然不自觉的松了手,微微后退一步。

但福王却并没有动,只是额头上开始冒出一滴滴的冷汗来。

黑衣人继续在向外搬东西,搬出的兵器几乎能堆成了座小山,福王手下将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上官夜离歪在一旁不停地咳着,康王爷担心地看着他道:“阿离,你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回家吃药?”

又对黑衣人道:“你们放了阿离吧,他又不是福王府的人,要是怕福王不肯就犯,抓了寿王就好了,其实啊,你们要钱,寿王家的更多啊,何必到福王这个兵痞子家里来呢,他家除了破铜烂铁不是破铜烂铁,连个漂亮点的妞都没有。”

寿王忍不住怒喝道:“六弟你给我闭嘴。”

康王嘻皮笑脸道:“我又没说错,要是这会儿阿云病了,你不也一样会担心的么?是吧,阿云,四哥最疼你了。”

慕容凌云顿时气得青筋直跳,对康王吼道:“你胡说些什么?”

上官夜离的咳嗽声越发的激烈,那黑衣人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挥手让押着上官夜离的人放开上官夜离,上官夜离便从怀里拿出一顶药丸来吞了下去,潮红的脸色这才消退了一些。

又过了几乎半个时辰,进了府库的黑衣人终于开始往外头搬银子,结果,搬了半天不过就是三箱白银,一箱黄金,玉器宝石什么的虽然也有,却也不多,黑衣人好生失望。

这时终于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府外响起,黑衣人听得脸色一变道:“风紧,扯乎。”他的手下立即搬起金银就往外逃。

黑衣人首领率先就提气纵起,想要逃离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