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里有些骚动了,一时,就见几位年轻的千金簇拥着一个相貌俏丽,穿着华贵的清雅女子走了过来,人群里就有人道:“看,那是柱国公的女儿,听说她贵妃娘娘选定她为寿王正妃呢。”
婉清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总算转移了八卦目标了,她忙垂眉低首,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身边不少人向那女子拥去,与那女子问好打招呼,反倒想低调的婉清因为独自坐着发呆而更显得突兀了起来,等婉清回过神来时,就看到很多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抬眸看去,只见那位寿王准王妃正朝自己走来,她的头皮就开始一阵发麻了,忙抬起头,扬了个可爱又友好的笑脸,对那女子笑了笑。
那女子也对她笑了笑,还当真就走了过来,在婉清身边坐下:“你就是顾家三小姐么?你的大名我可真是听得如雷贯耳了。”
婉清一脸惊愕,“请问小姐是……”
好吧,她有点装,但她也的确不知道柱公国的女儿姓什么呀。
“我叫舒心,是柱国公的嫡长女,你不认识我吗?”那女子果然有些不豫,但声音还是软绵绵的,听着并无骄纵之气。
“哦,原来是舒小姐啊,我叫顾婉清,很高兴认识你。”婉清大大方方的对舒心道。
只是心里郁闷得紧,自己跟寿王八杆子也打不到,要嫁给寿王做侧妃的是顾婉丽好不好,这位舒大小姐为毛对自己的名字如雷贯耳啊?
舒心被婉清独特的自我介绍方式弄得愣了愣,随即笑道:“怪不得他们说你很有趣呢,你果然真的很有趣,可惜,你没有嫁给阿云,要不然,咱们两个还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原来又是慕容凌云那臭小子惹的事,婉清在心里哀叹,她和慕容凌云其实真没绯闻好不好,就算有什么,也是那小子自作多情故意瞎闹出来的,婉清有种淡淡的想哭的感觉。
“舒小姐应该与我表姐谈得来的,我表姐也是温婉可人的一个人,和舒小姐很相似呢。”婉清干笑道。
舒心却是听得一怔道:“你还不知道吗?阿云最近闹得很凶呢,根本就不肯娶赵小姐,前几日还被寿昌伯关在府里,不许出来呢,今儿要不是寿王亲自去接他,他怕还关着呢,我还真没想到,阿云是个死心眼的人。”
“哦,是吗?我和他不是太熟。”婉清漫不经心地说道。
舒心果然就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阿云他可就是……就是因为……”
“舒小姐,我早就嫁人了,我如今是靖宁侯世子夫人,您不会我还云英未嫁,想给我作媒吧。”婉清的脸色终于有些冷了下来,她们可不是在私聊,周围还有一大堆八卦因子旺盛的八婆们张开耳朵在听呢。
舒心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便笑了笑道:“我不是听说你和宁华郡主很不对盘吗?宁华还经常打你呢。”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经常打是没有的,最多就是一次对一次,算起来婉清打得多一点,婉清稍胜。
一旁的八婆贵妇们似乎很不同意舒心的观点,七嘴八舌就为宁华辩护起来,偏舒心还很认真,较起劲来为婉清说话,举的事例又似是而非,一时,一堆子女眷便成了两个正反两方阵营,一方以舒心为首,为婉清说话,另一方则是以某个贵夫人为首,替宁华鸣冤。
婉清这个当事人被人群挡在争执的中心之外,走又不好走,听又实在是听不下去,而且,她发现舒心说来说去就是丑华靖宁侯府,到后来说溜一句嘴:“……顾三小姐完全可以与世子合离再嫁,也省得在靖宁侯府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婉清便抬眸看不远处的宁华,这会子只要宁华过来说一声,这场争议就应该能过去,偏她一副看好戏,置身事外的样子,再这样下去,靖宁侯府的名声,婉清的名声就要毁了,她看出来,舒心是故意的,故意把她与慕容凌云扯在一起,是否存了心要毁她的清誉她不得而知,但结果就会是这样。
婉清仰天想了半响,也找不到可以成功平熄这场争论的最好法子,突然就看到花厅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战鼓,两边挂着的可不就是鼓锤么?
婉清悄悄走了过去,拿起两个鼓锤来,举起手,用力敲了起来,她以前在大学里学过爵士鼓的,不知道用敲爵士敲爵士鼓的法子敲战鼓又是个什么味道呢?
一时,花厅里战鼓擂响,婉清敲得四四拍,边敲几下鼓心又敲几下鼓边,不时又在一旁挂着的铁甲上捶几下,一下,节奏明快的鼓声响彻了整个福王后园子。
所有的女人全都闭了嘴,莫明其妙地看着婉清,婉清敲得性起,虽然这鼓点的声音比不得爵士鼓,但比爵士鼓的声音更加浑厚激越,有种震撼人心的壮烈之美,婉清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期的青葱岁月,那时与暗恋的男子同台演出时的甜蜜和兴奋似又注满了她的心田。
婉清好久没有如此放纵自己了,她浑汗如雨,但小脸红红的,两只清澈的大眼亮晶晶的,像个一只调皮的小精灵一样,等她敲累了,放下鼓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厅里的女人全都挤到一边去了。
她愕然回头,就看见福王正双手抱胸,目光如电一般的看着她,而他的身边,则是站了好一排的将领,再看另一边,寿王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官夜离则是臭着一张脸,正目露不善的横扫众男人。
慕容凌云抬脚就往她这边冲:“三妹妹?真是你敲的?”
但人还没走两步就被上官夜离给拎住了衣领子,来不及反抗就被上官夜离给扔了出去,还算他反应快,一个漂亮的翻跃,又稳稳的落回大厅里。
“你可知道,私敲战鼓该受何种军刑?”婉清正想偷偷潜下去,就听福王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第70章 再惊一次
婉清听得小脸一白,老实地垂了头,悄悄往上官夜离身后蹭,声音却清越:“鼓嘛,摆在战场上就是战鼓,摆在花厅里头,自然是娱乐大家的乐器啦,莫非,王爷打算把这花厅也当战场么?”
福王被她说得一滞,虎目精光骤亮,脸色阴晴不定:“此鼓跟随本王的大军南征北战,是本王大军胜利与功勋的见证,说它是军中精魂也不为过,你竟然敢当它为玩物,此乃是对大周百万大军的大不敬!”
咦,好大的一顶帽子呢,婉清把头缩回上官夜离的背后,揪着他的衣服,有人依靠就是好啊,打不赢就躲。
上官夜离果然臭着脸,回手将婉清揽在怀里:“鼓就是鼓,哪有那么多的名堂,内子不过才十四五岁,正是爱玩的性子,王爷说话注意一些,莫要吓坏了她。”
“她这样子会被吓到么?阿离啊,我看你那娘子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一旁的寿王邪戾地笑着,一阴不阳地说道。
“确实如此,本王也觉得此女子胆子大得很呢。”福王冷冷地说道。
“不就是敲了你一通破鼓么?王爷你究竟想要如何?”上官夜离很不耐烦了,脸臭得能冻死人,幽深的眸子蕴着风暴,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福王身后的一名将军听了大怒,喝道:“大胆,不可对王爷无礼。”边说,手中的腰刀就铮的一下抽了出来。
上官夜离眸光一缩,抬手就要出招,但手才一抬起,又生生顿住,无奈地小声喝斥:“娘子放开!”
婉清紧揪着他的衣袖摇头,“不放,死也不放。”
“娘子……”上官夜离无奈地唤了声。
“相公息怒,相公息怒。”婉清笑得很狗腿,两手勾住上官夜离的臂膀,整个身子都快挂在他身上了。
上官夜离瞪她一眼道:“那你就跟我回去!别在外头浑玩了。”说着,就要拖婉清走。
寿王听得大笑起来:“我说阿离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的吧,五弟你的宴席还没开始呢,他就要退席了。”
福王身后的将军横刀一拦,也挡住了上官夜离的去路,婉清一见,小身子就冲到了上官夜离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扭头对福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儿就敲了你一通鼓了,你要怎么办吧。”
面上装出一副无胆匪类的模样,明明就是很想溜,可却在看到上官夜离有危险时像只护雏的小母鸡似的,用她那柔弱纤细的身子想要保护上官夜离,福王的眼神越发的深遂幽暗了,他冷冷开口道:
“自然是军法处置。”
婉清脸色一肃,冷声道:“我不过是个妇人,军法用到我的身上,王爷不觉得可笑么?”
“一点也不可笑,本王府里的女人犯了事,便都是依军法惩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