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生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铁栏之外局促站着的年轻巡捕,问了一句:“外面有事发生?”
年轻巡捕脸上暴露出不忍的神色,细心的南无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年轻巡捕小心看了一眼对准通道的摄像头,侧身背对近处摄像头的方向,才试探性开口说出一些关于监狱内部,但又是这座监舍之外的讯息:“隔壁监舍在打架。”
仅仅是这一句话,透露给南无生的讯息太多了。
南无生摸着书脊,在监狱打架不是罕见的事了,呆在这的巡捕只要保证监狱里的人没少,适当让监狱里的人发泄暴力,也有利于他们管理。
但是,这架打得,旁观的巡捕有了不忍,那里面涉及的人肯定有这位年轻巡捕在意的对象。
而且之前,给南无生提供方便的人不是这个脸生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像是抢了别人的差事,来寻求南无生的帮助。
南无生在铃兰监狱有特殊待遇,自然从上到下都知道他的来路,水城总巡督南胜德唯一的儿子。
水城官方暴力机构从最小的喽啰,也就是最普通的捕员开始,每上一个大台阶分别是:捕长、总捕长、区巡督、城督长。
水城最高的武力指挥就是城督长,也称总巡督。
南无生有这样的身份还进来坐牢,是他亲爹亲自送进来反省的。
南无生顺着年轻巡捕想听到的话,问了一句:“谁在打架?”
年轻的巡捕像是在南无生身上看到了希望,把自已心里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新送进来一个误杀嫌疑犯的前捕长,他是我师兄,他在巡捕局马上就要升总捕长了,本来应该是在巡捕局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是他在一桩抢劫案里,为了找到赃物,和嫌疑人一起进山,结果嫌疑人被抢杀,赃物也不翼而飞。”
“我师兄破了很多案子,这里坐牢的有很多都是我师兄送进来的……”说到这,年轻巡捕哀求的目光落在南无生脸上。
南无生目光直直对上他哀求的眼神,心底自嘲地笑道,他难道看起来很像好人吗?向一个坐牢的人求助,救一个前捕长?
哦……南无生摸了下自已的脸,想起他还有个名义上的亲生老爸,是总巡督南胜德。
水城的城督长为公好义、嫉恶如仇的性子是巡捕局出了名的正义招牌。
身为南胜德的儿子,应该也继承了这一点才对,他是这么想的吧?
南无生看着那名年轻的捕员,如他所愿地开口道:“你去把他带过来,我看看人。”
年轻人像是得到皇帝的圣旨,飞快地转身去正在打架的监舍行使他本身就具有的权力,呵斥打架的罪犯们,手里的黑棍打在赤手空拳的罪犯身上,强行将围着的一群人分开,带出了里面头破血流的前捕长郑国邦。
第2章 入狱捕长
南无生盯着坐在地上的郑国邦,从年轻巡捕的口中又知道了他的名字,“你不去拿个医疗箱给他吗?”他支走了热心的捕员。
牢房里只剩下南无生和郑国邦两个人。
南无生朝着被同监舍的狱友打得凄惨的郑国邦道:“前捕长郑国邦?”
地上的人被打肿了脸颊和一只眼睛,他抬头,血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肿胀的眼部,黑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南无生。
里面的戒备,并没有减少,郑国邦反而更为忌惮他面前的人。
和新出巡捕学校的师弟不同,郑国邦在巡捕局呆了五年,早看清水城这座城市的真面目,这里没有绝对的正义和好心,有的只是看得上的利益和妥协。
南无生没有要他开口应答的意思,他自顾自说:“你这个名字不好,水城有两个国家,龙国和鹰国,你总要选一个,选错了,名字就错了。”
水城是鹰国驻军的龙国租借出去的国土,龙国在百年前丢失的国土,一直想收回,但鹰国对嘴里的肉寸步不让,导致水城的混乱民生,黑白交织,更多是黑色的地带。
郑国邦对南无生的嘲讽无动于衷。
南无生继续说道:“我给你改个名字怎么样?”
南无生终于舍得从他看书的椅子上站起来,拿出一方手帕,弯腰擦掉郑国邦脸上未干的血液。
“郑礼邦。”南无生扔掉手帕,猛得掐住地上人的下巴,用力得被人下意识反抗握住手。
但南无生只一味抬高他的下巴,根本没被打得凄惨的人撼动半分。
南无生低声朝郑国邦说出将他尊严踩在脚底的话,“做我的狗?”
“你做梦!”
掺着血沫的话喷到南无生脸上,南无生松开手,转身往洗手台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对身后新出现的巡捕道:“扔回去,想明白再让他爬过来。”
沉默的巡捕拉着郑国邦的后衣领将人拖走,地上掉下染着血的手帕。
第二天,来牢房拖地的人捡起手帕扔进垃圾桶。
那晚要救师兄的人,直接被调离了铃兰监狱。
南无生继续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书,只不过,有时候是在监舍外面。
其他放风的罪犯刻意远离了南无生的位置,显得对他充满忌惮。
南无生不仅是总巡督的儿子,他也是水城最大势力黑龙组的龙头。
水城曾经最出名的叫法是黑水城,水位玄色,执黑为尊。
黑龙就是掌控黑水城权力的权柄。
“你小子在巡捕局多风光,今天还不是落在我手里,哈哈!”耳侧烧伤的光头男人,一脸横肉,叉腰站在被打倒在地的郑国邦头上。
郑国邦进了监狱,就预料到了这里地狱般的日子,真进来身处在这每天受人殴打,言语辱骂,他的心也没有为这些波动半分,但此时他的脑袋天旋地转,同牢房的人轮班不让他睡觉,一旦他睡过去就会被弄醒,困意像是折磨人的恶魔,也让他反抗别的罪犯的施暴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郑国邦像是吊在悬崖暴晒失水的鱼,恨不得剪断头顶的绳子,直接投入脚底的大海,但是绳子被牢牢握在别人手里,使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监狱第一准则就是不能闹出人命。
“郑国邦!”眼看他又要睡过去,跨在他头顶的光头蹲下来,大声在他耳边喊他,大掌不留情地拍打他的脸,替他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