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一清查,才晓得是因为边关数十年无战事,司造刀剑很不经心,打制的时候,往往会掺各类渣滓进去,从而暗中减少铁的用量。重量上掂不出太大差别,样子也看得过去,多出的铁,则打制成别的东西,在民间售卖。
因为工匠的工钱和原料都是从国库里拨钱,这生意无本万利,也惯得那些人日益猖狂。
直到真出了战事。
这事情当年闹得很大。
各部互相指摘,朝堂上交替不断地摘乌纱、扔笏板、打廷杖,牵涉进的大小官员有数十个,三品以上的高官就有六七个,那背后的人呢,指向谁?又会牵连出谁?
这事情没查清楚就被按下去,只是陆峥父亲督管此事,自然首当其冲、不能逃脱,于是斩首抄家流放,祖父因为名望甚重,被人暗中保下,他也侥幸免于一死。
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陆峥垂下眼。
他想起他才来这里的时候,深夜噩梦,总梦到上一刻还对他笑着的兄长血淋淋抬头,露出被砍了一半的脸颊。
他在梦中惊醒的时候,才被捡回来的孟弥贞总跪坐在他床边,握着他手,给他擦着头上的汗:“没事了,没事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害怕,所以呵护备至地安慰他。
孟弥贞总觉得是他救了她,可明明是她把他从那些尸山血海的噩梦里拉了出来。
不是她不能没有他,是他不能没有孟弥贞。
“怪不得我会被罚去军营里。”
谢灼听完,缓缓颔首。
因为官员贪污,害得军中死了那么多人,自然是群情激愤,看见和那官员相关的人,都恨得咬牙切齿,他是陆家的学生,遣他去军中,几乎算是给人泄愤的存在。
尤其那些年,军中装备还没全然改善,外忧内患环绕,大小战乱不断,不知多少凶险。
他撑着头:“那人跟我说,如今有人主张为你父亲翻案,说他是清白的,只是苦于没有完备的证据。所以假如我真是这位六皇子,那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事情的么?”
陆峥猛地抬头。
事发的时候,他父亲被调去才不足一年,这么多人的刀剑铠甲都有问题,可知是经年沉疴,而非一日之寒,和他父亲又有多少干系?
再者,他父亲被调去督管这事情,本就不同寻常,毕竟他父亲一介文人而已,怎么会被差遣去做这些司造兵器的事情?
他有些疲惫:“未必是朕心要为我父亲平反。这事情是把刀,当初捅死了我的父兄家人,如今上位者又要用来发落或是扶持谁呢?”
话音落下,有人轻轻叩门。
讥诮的神色被妥帖收起,陆峥露出个平和温煦的神色,把适才的剑拔弩张、惆怅往事的气氛全然掩盖:“进来。”
是孟弥贞。
她扶着门,探进半个身子:“月亮出来了,快来吃饭吧,好不好?吃完了,还可以赏一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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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差不多写清楚了,下一章终于可以开始炖肉了嘿嘿(T▽T)写剧情写到我自卑,好想搞大干特干啊!
0049 中秋赏月,坐在夫君身边被另一个男人揉屄到高潮
谢灼买来了极好的菊花酒,闻着就醉人,三个人心里又各自有烦心事,对着月亮,不知不觉间,几乎喝完一瓮。
最后清点起来,却是孟弥贞喝得最多。
对月饮酒,总是要对饮的,她跟陆峥喝了,谢灼就一定要扯着她也喝上一杯,左一杯右一杯,不知不觉间,几乎要醉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朦胧起来,托着腮,眼神发直地看着桌上的酒杯。
谢灼扳过她脸细细打量了片刻:“这酒后劲大着呢,你现在就醉了,等等要怎么办?”
说着,把她面前的小酒杯拿走,回头看见她眼神呆呆跟着他手里的酒杯走,谢灼笑了声,要去抚一抚她脸颊,坐在孟弥贞另一边的陆峥已经把人勾到自己怀里,推过来两三块月饼:“不喝酒了,吃些东西,好不好?”
他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孟弥贞靠在他肩膀,仰着脸听了,乖乖点头答应。
一边点头,一边担心:“你吃什么呢,陆郎,这月饼都是枣泥的,你吃了会起疹子。”
谢灼冷笑一声,掰开一块月饼推到陆峥手边。
里头是五仁的馅子,还搀着青红丝,孟弥贞讶异地呀了声,谢灼看着她,语调轻飘:“陆郎君进门比我早,你既然特别嘱咐了,我怎么能不顾念?说都是枣泥的,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难道你心里,我真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孟弥贞拍着自己微红的脸颊,有些局促地往陆峥那边靠了靠。
因为是在院子里赏月饮酒,两个男人分别坐在她两边,这动作叫她和谢灼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谢灼瞥一眼,咄咄逼人:“陆郎君觉得呢?”
陆峥低头掰下一点月饼,漫不经心尝了一口:“我和谢郎君交情不多,不甚相熟,不好评判,谢郎君自己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个人之间隐隐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连烂醉的孟弥贞都觉察出来,仰头看着天际的月亮,生硬地转移话题:“怎么并没很圆呢?”
陆峥笑笑,耐心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还要晚一点才能真正圆满。”
陆峥种的甘菊花应季而开,院子里飘荡着清甜静谧的幽香,和那氤氲的酒气相仿,叫人浑然欲醉。
哄好了陆峥,孟弥贞又偏头看谢灼,牵着他袖子,轻轻道:“多谢你买来的月饼。”
谢灼旁若无人地把那月饼掰做小块,送到她唇边喂她,孟弥贞不好推辞,慢吞吞抿着吃了,等那一小块吃完了,他的手指却还不从她嘴边挪开。
孟弥贞抬眼,男人盯着她,手指抵着唇,轻声道:“舔干净。”
孟弥贞另一只手还牵着陆峥,她晕乎乎地看着谢灼,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巴,含住他指节。
谢灼微笑,唇齿无声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