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嘛,而且虽然看着才几步路,也是挺远的。”司机笑了笑,从他手里抽出那张五十块塞进盒子里,将车驶走了。
“不长眼的玩意,我看你就是在驴我。” 陈正辉骂了句,走进小区。
墙面上的小广告和不知名的笔迹依旧存在,各户人家的饭菜味和门口垃圾堆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不知哪户人家正在骂孩子,怒斥声和哭声揉在一起,让人心烦。
这么多年了,这阴沟腌臜之处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一样的脏乱差。
摸索到五楼,陈正辉凭借记忆在门上方抹去厚重的灰,终于摸到钥匙。
吱呀一声,打开门,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因为常年不通风的原因墙面已经发霉了。
原本房间里散乱着酒瓶子和扑克已经消失了,陈正辉掀开家具上盖着的白布骂了句:“妈的,臭娘们把我当死人了,她全家才盖白布。”
陈正辉拍了拍沙发上的灰,从柜子里掏出个老人机,充上电,勉强还能用。拨打了几个老朋友的电话,一听曾经的好友出狱了大家纷纷要约他吃饭。
“不急不急,一家家来。” 陈正辉脸都要笑烂了。
朋友预约好餐厅的位置,陈正辉见未来几顿饭都不愁了,往沙发一坐就等着吃。
“大哥,你不知道,你家那个崽子现在可有本事了,在四院工作,上次我去四院拿药还看见他了,长的可俊了,。”
“ 这崽子现在也当上医生了,别人都跟狗一样的巴结他,一年私底下红包都不知道收多少,一口一个陈医生,可有面子了。”
“俊有个屁用,又不出钱养老子 ,当年还是他亲手报的警把他亲老子送进去的,早知道我就应该掐死他。”
陈正辉低头着一边说一边捣鼓着他朋友送给他的新手机
“不至于吧,他好歹也是你亲儿子,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再不济你们两个还一个姓呢,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他再狠还不得报答你生他的恩情。”
朋友替他倒了酒,陈正辉一口饮下,将酒杯用力的砸在桌面上。
“他不养也得养,我是他老子!儿子养爹天经地义,我就是赖也是赖上他了,没他我也不会进去!”
打听清楚了四院方向,陈正辉裹着黑色薄外套,带着口罩鸭舌帽,嘴里还嚼着槟榔,坐在门口石阶上。
十一月的榕城,风夹着雨丝刮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街头上出现了每年都会上演一次的混乱穿衣秀,有穿着薄长袖下面配个短裙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漂亮女生,有怎么厚怎么裹,就担心自已冻着的养生大叔,有短袖外面套着薄外套的小伙子。
陈正辉眼睛流转在每一个路人脸上,依照记忆里陈楚川的样子来辨认。
终于,他看见陈楚川和几个医生一同走进医院,不知道几人在讨论着什么,陈楚川笑着回应,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猪崽长大了,养肥了,可以开始吃肉了
第47章 债主
陈正辉不知道他在几楼办公,只能四处逮着小护土问:“陈医生在哪里?”
“陈医生?我们医院有好几个陈医生呢,你要是去哪个科。”
小护土一天要被问七八次某某医生在哪?对这类问题早已见怪不怪了。
“就陈医生,就长的还挺好看的那个,穿着白色外套那人。”陈正辉用手指着方向,“我看见他往那边进去了。”
旁边路过的小护土停下脚步,“你说的是精神科的陈医生吧,他人在五楼。”
“行。”陈正辉说完就往电梯方向跑,赶着在电梯门闭合的前一秒钻进人堆里,本就拥挤的厢子更加挤了。随着楼层的上升,电梯人数越来越少,大家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电梯停在五楼,陈正辉走入精神科,护土医生们急冲冲的身影让他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挤到了墙边。
他正想骂人,话语还未出口,眼睛就盯住了那道白色身影。
陈楚川和文卉站在护土站前不知讨论着什么。
“我知道了,下次查房的时候仔细些。”
文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办法,昨天这边催那边赶的,我一着急就给忘了,改改改,下次我一定改。”陈楚川自然不相信她能改,正准备抬腿走人,突然看见某个熟悉的脸。
这张脸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男人手中拿着酒瓶玻璃碎片抓着幼小的孩子的手臂,一下一下的划着,鲜血流了满地也不停,孩子痛的哭喊“爸爸,我没有做错事,你别这样!” 孩子刚挣脱男人的控制,还未跨出房门,只见男人变化为一头可怕的巨兽,将孩子一口吞入腹中。
跑! 这是陈楚川见到他的第一想法,当然,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行动。 陈楚川大步跑向医生办公室,精神科主任见他慌慌张张的,在他身后大喊“干什么呢,有鬼追你吗?”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门锁扣上的声音 。
办公室里,正在忙活的医生们被他吓了一跳,只见一向沉稳的陈楚川背靠着门,将头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他觉得不安全又反了两下锁。
“川,你咋了,是有病人在后面拿刀追你吗?不应该啊,依你的性格不应该是一个飞踢教那玩意做人吗?”
“韩瑞,闭嘴!” 张啸感觉到不对,瞪了眼韩瑞,韩瑞自觉的捂住嘴。
“你怎么了 ,是病人家属在外面闹事吗?” 陈楚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外面也没有动静,未知的安静才是最可怕的。
“ 哥来应付。”张啸把他拉到身后,他很好奇门外到底是个什么的奇人,当初梁明翰拿着刀对着他都没见他眉头皱一下。
门缓缓打开,陈正辉就站在门口,就像他猜到这扇门最终会打开。
陈楚川看见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陈正辉见他这反应,满意的笑了笑。
老子最终还是老子,儿子再厉害对爹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伴随着他长大。
“你来干什么?”陈楚川尽量稳住自已的情绪,却不想声音中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你说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来要这个了。”陈正辉朝他做了个数钱状。“你别想用没钱来打发我,我都打听清楚了,我养你那么多年,现在也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川,这个人是你的债主?”韩瑞啃着笔头一脸吃瓜样。
“是啊,债主,还是大债主。”没等陈楚川说话,陈正辉接过话茬。
“我跟你早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