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沙哑地道:“孤来了。”

“陈清蕴,如你所?愿。”

虽然早已得知她病情痊愈,当真的见?到她时,陈清蕴依然有些意外,微笑道:“陛下?的身子安好?”

他挥手,让侍从?端上一杯茶,“陛下?不妨喝杯茶,歇歇。”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如玉,不急不缓 “你的嘴唇都干了,先润润,别的事?情,不值得您那?么费心。”

“你想要什么?”宋元安推开茶杯,茶水洒落在?陈清蕴手上。

他淡然拂袖,扫去水渍。

“孤说得明明白白,你只要愿意回京,从?前之事?,既往不咎,孤与你,还能保持先帝与你之间的关系,你还是当朝太傅。”

宋元安说道,“孤不是母皇那?种喜欢卸磨杀驴的人,孤已经杀了褚兰,你陈氏依然可以?是第一世家,或者你有忧虑,不甘心回京,若是安分守己,孤可以?容忍你在?东海郡当个郡王。”

她几乎要掀桌子,“交出解药,还有孤的父亲和荀莘。”

陈清蕴笑了笑,“陛下?,谈判的时候,将所?有条件都摆上桌,可是不成熟的举动。”

宋元安有些气:“你想要什么?”

陈清蕴拐了个弯子,才说道:“这样吧,陛下?,那?一味‘七日?散’从?中毒到毒发,满打满算,也要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如今皇后已定,我亦左右不了大局,清蘅若嫁于你,只可为妾,日?后处处低人一等,但若是陛下?的长女身上带着陈氏血脉,那?就不一样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若是陛下?能够怀上清蘅的孩子,那?么,解药,殿下?的父亲,荀莘,都会送回洛阳。”

宋元安惊诧,“陈清蕴,你还不死心?”

还是想要促成她和陈清蘅的婚事?,他真的是疯了。

陈清蕴垂眸喝茶,将考虑的时间留给宋元安。

宋元安默了默,忽然笑了,“陈清蕴,你这样做,是为了陈家,还是为了你自己,亦或是,为了你的私心?”

陈清蕴说道:“殿下?此话何解?”

太后临终前说的话浮现在?宋元安耳边。

陈清蕴年少时就不受父亲疼爱,那?时候只有大殿下?愿意陪着他。可是后来,为了保住陈氏,也为了保住他自己,他亲手将毒药端给了宋善溦。

宋元安从?不知道陈清蕴对?她长姐是否动过真心,又或者他只是想要通过单纯通过依附她长姐,成为太女妃,进而成为皇后。反正最后在?权力和她长姐之间,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可是这些年来,他阴魂不散地缠着宋元安,拼了命把他弟弟往她身边塞,若说是单纯为了陈氏,他还能想出更多提拔陈氏子弟的方法,为何近乎执拗地沉迷于此,屡败屡战?

多亏太后提点,宋元安才完全确定了,他对?长姐,是有感?情的。

这仿佛他心中永远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宋善溦和他,宋元安和陈清蘅,他想要在?宋元安身上复刻一遍宋善溦没有死,登基以?后的他与宋善溦的另一种未来。

宋元安闭了闭眼睛,想清楚之后,她笑了,“何必要陈清蘅?”

她忽而扯下?身上的黑色披风,微笑道:“清蕴,我娶你如何?”

陈清蕴这才发现,宋元安此时穿着一条粉蓝色的花边裙,这种样式的裙子不像是她通常的穿衣风格,而且布料似乎放了很久,显得陈旧发黄,有的地方已经有些褪色了。

陈清蕴呼吸一滞,“你穿的是什么?”

宋元安大概知道,她和长姐的样貌相?差无几。

加上岁月容易模糊记忆中容貌的痕迹,她长姐的样貌已经渐渐褪色,在?还记得她长姐的人眼里,她的这张脸应该能够以?假乱真。

她和宋善溦最大的区别就是,宋善溦待人总是那?么和善,笑容单纯而明媚,温柔亲切。而宋元安眼中,总是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比长姐更聪明,更机灵,只要故意去学习,在?加以?模仿,她几乎能将长姐的这些气质学个八成像。

这件衣裳,是她从?旧日?的库房里找出来的,是她长姐的旧物,多年以?后再次穿在?她的身上,尺码大小?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宋元安明显察觉到,他的神色动了动,于是一字一顿地道:“孤娶你,一样可以?全了十?年前你与长姐的遗憾。”

陈清蕴恍惚着,这一刻,似乎过了很久,宋元安紧张地等待着,却只见?他一笑,所?有的理智回归,“陛下?在?开什么玩笑?”

他入宫了,那?么谁来主持陈家?

他比宋元安想象中的,还要理智。

他抬手,轻轻触碰宋元安的脸颊,明明是笑着,声音却如此冰凉,“陛下?,美人计是没有用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口传来“啪”一声响动。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裴望舒站在?门口,地上是不小?心撞倒的花瓶,似乎是准备进来时,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见?宋元安。

陈清蕴冷声道:“出去!”

裴望舒退了下?去。

陈清蕴吩咐道:“今天?夜深了,陛下?去休息。”

话罢,便起身退去。

第100章 夜行 如果你还想经历一次寒疾的痛苦……

宋元安被?带到了?客房之中, 整个东海郡都在陈家人的掌控之中,犹如大魏的国中国。

宋元安被?迫和?侍从分离,还有陈家仆从如影随形地盯着她, 就好像是活在金丝笼中的一只玩物。

“奴来伺候陛下就寝。”见她就要休息,有两个女侍走上前来, 就要替她脱去衣衫。

“滚开,”宋元安转过身,“你们算什么东西, 也?配碰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