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连书晏张口, 好像在对她解释些什?么,她却?感?觉头脑嗡嗡响,什?么也听不清,情不自禁侧耳。
忽然间,连书晏变得着急起来, 一个?劲地拍她的脸,她怔怔地抬头,天地旋转起来,有血红色的痕迹由南至北,蔓延开来。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有血溢出。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被?箭划破的袖子,伤口好像已经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麻的感?觉,想蜷曲的毒蛇,爬上她的手臂。
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
箭上有毒!
她指了指自己的伤痕,想要告诉连书晏这件事,然而张口的瞬间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连书晏抱住她,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手足无措,愈发努力地想要告诉她什?么。
宋元安伏在他的怀中,感?官被?无限拉长,每一帧画面宛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慢放。
她能够感?觉到,连书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殿下,支持住,宋元安!”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连书晏根本没有办法料想。
他看着她满身鲜血,急促地喊着她的名字,到最后?甚至有些怒了,“不要睡!现在还不能睡,你听见没有。”
他紧紧搂着她,带着隐忍的哭音,抵在她额头上,“殿下,求你了……”
也许是这个?声?音太过哀伤,宋元安情不自禁抬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似乎想要安慰他,可是触碰到的只?有眼泪,落在她的手掌心,比血还要滚烫。
他腾出手,拍打?着身后?的木门,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宋元安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从他的怀中滑落,手重重砸在他的胸膛上。
……
半梦半醒间,宋元安听见了很多交错的声?音。
周围人?的忙碌,大夫将针刺入她的眉心,发出一声?又一声?哀叹。
“毒性猛烈,老夫已经施针替她压制,只?可惜殿下的身体虚弱,暂且无法用猛药将毒性逼出。”
“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解毒。”
“毒能解是能解,但是解药药性过猛,寻常人?恐怕都难以抵挡,何?况殿下身体如此孱弱,药性属热,殿□□内有寒症淤积,与药性相克,若是用解药,我担心殿下的身体支撑不住,会……”
大夫的话后?,四周沉寂,像是陷入了荒芜的缄默中。
所?有人?聚在床边,皱眉不语。
最后?好像是连书晏打?破沉默:“若是有办法能够祛除殿下的寒疾,你可以为?她用药吗?”
“若无寒症,倒是可以一试,老夫可以暂时替她压制毒性,等祛除寒疾之后?,再?用药将体内毒素逼走。”
忽然间,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内廷御医多年来都没有办法根治她的寒疾,寥寥数日,你还能找到治疗她的方?法不成?”
声?音有些熟悉,这个?人?,宋元安肯定见过,甚至和它认识。
只?是她抬不起眼皮子,根本无法分辨是谁。
连书晏在和谁在说话?
她急切地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皮,可惜这具身体太过疲惫,浑身上下都是麻麻的,根本无力无法动弹半分。
虽然只?是轻微皱眉,连书晏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连忙俯身按住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像是一种安抚,压在她的耳边低语:“别怕,我在呢,元安,没事的。”
他握紧她的手,转身说道:“大魏内廷只?能找到大魏的方?法,楚国有救治她的办法,你送我和她出城,蜀地附近有一处药泉,可除百病,我要带她去那里?。”
另一声音道:“你疯了,益州是旧楚国的地盘,现在那边还没完全平定,你想哄我放你回去?你还想带她走?她走了,洛阳城怎么办?撂下担子不干了?”
“我不管洛阳城出了什?么事,我必须要治好她。”
连书晏握紧了她的手,说道:“我没疯,没有人?知道我和她在你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将我们放走,若是她死了,你甘心向个疯子俯首称臣?”
……
陈府。
裴望舒拖着直裾裙摆,焦急地在府中踱步。
虽然楚国和魏国的礼制略有不同,但是三?十六声?钟声?乃遵循古礼。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裴望舒明了,大魏的天子驾崩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就摸清楚了大魏朝廷权力结构:天子式微,以陈氏为?首的世家把握朝政,世家相争。
陈清蕴身为?权臣,和她爹一样,在这种权力更迭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离开皇城、离开帝王身侧的。
若是在他出征之前天子就已经命不久矣了,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出征,若是察觉天子状况有变,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返回洛阳,守在女帝身边。
也就是说,这次女帝的驾崩,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意外。
不,可能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她自幼生?长在权力中心,有着绝对的政治敏感?度,联想起她来到洛阳这些天,围观洛阳皇女间相互扯头花那点?破事,几乎当即就笃定皇宫出事了。
选定陈清蕴不在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冲陈家来的。
这里?肯定不能待了,裴望舒冲出去,嚷嚷道:“陈清蘅在哪?”
照顾她的侍女白了她一眼:“小公子出去了,他的名字是你喊的?”
她匆忙往外跑,侍女连忙拦住她,“你想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