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从来就不相信公孙祁然,见他骑马打前头去了,便凑到柳慎的耳边小声道:“那个皇帝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派他来当千里眼吧?”
虽然不是不可能,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柳慎其实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个闲散王爷。“让宁中南跟何北办事仔细些。”
宁中南何北正是这两队飞羽营的百夫长。两人虽然不信服柳慎这个弱女子,但是王爷有令,他们不得不尊。
才过半日,就有人属下来报,抓到一个女人。
当那一路跟踪他们商队的女人被带到跟前来时,柳慎不禁傻了眼,这不正是才几日不见的公孙卉儿么?
公孙卉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商队的主子会是柳慎,她只是偷偷的跟随六王爷来的。所以当她看见马车中的柳慎之时,眼珠子瞪得比死鱼眼还要大几分,看起来甚至是有些恐怖。“怎么会是你?”她在问的同时,目光朝柳慎隆起的小腹看去。她还以为柳慎是假孕的呢,可是此刻她肚子还是在的。
“我也想问怎么是你?”与她的惊恐不同,柳慎倚在马车里的高枕上,慢条斯理的理着小毯子往身上拉,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
马车本就比较大,所以内部自然比寻常的马车宽些,有一半直接建成了矮榻,另外一半铺着软和的地毯,靠着车壁摆放着小几。此刻公孙卉儿就卷着身子坐在毯子上,衣衫因被雨打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柳慎见她这个样子,到底不成体统,示意青羽給她低了快干毛巾:“先擦擦吧,六王爷就在前头,雨停了你尽管去追。”
她拿过毛巾,却有些防备的拿在手里不动,见此青羽不见蹙起眉头来,有些不耐烦道:“怎么?你还以为世子妃是你,会在毛巾里下药?或者你还想等着本姑娘伺候你?那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公孙卉儿爱慕公孙祁然的事情虽然早就知道,可是青羽听到柳慎方才的话,还是无端的发了一次火。
柳慎看在眼中,心底忍不住发笑,却也不知道青羽到底是几个意思?自己不喜欢,难不成也不许别人喜欢么?只是她并未说个什么,毕竟公孙卉儿还不知道公孙祁然对青羽的意思。
等到雨停下,公孙卉儿下了柳慎的马车,青羽立刻凑过去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一面摩拳擦掌的,“是半路勒死抛尸悬崖,还是派人送她回京城。”
柳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送她回京城是不大可能,你叫何北派个人盯着她,若是她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刻关起来。”公孙卉儿的智商她是领教过的,可是安王让柳慎很不放心,所以连带着这公孙卉儿她不得不防。
此番带的货除了大批的棉布之外,便是茶叶和些简单的瓷器,至于盐还指望着晨楚哥哥从席容那里想办法弄出来。不过晨曦哥哥已经提前她一步去了江南,只怕现在已经到了,若是顺利的话,他们能在麒麟山汇合。
如果这商道若是通了的话,那么商队以后就能与天水正常来往,这样高利的生意,柳慎是不愿意送給别人的,所以她在信中已经说的及清楚了,各方好处也详细,哥哥们都是精明人,不可能会放弃这次的机会。
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丹朱的儿子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依照她的性子,是不会反悔的。眼下让柳慎最为担忧的是公孙祁然和公孙卉儿。
这一夜没能赶进县城,所以只能在外安营扎寨,好在飞羽营的将士都是训练有素的,所以没花多少功夫就准备好了一个像样的寨营。
公孙祁然虽然没有亲自见过飞羽营的这些人,不过看到他们好不紊乱的纪律,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他一面翻烤着手中的野鸡,一面忍不住的感叹:“想不到皇叔祖会答应你带着这么多人出门。”
虽然已经溶入这所谓的商队几天了,可是公孙祁然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柳慎的去意。
柳慎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话,不动声色的笑道:“你也不必为此忧心重重,左右我现在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自不会做对不起宗族的事情。”她没有必要告诉他,但是有一点须得与他保证,自己可不是去造反的。
青羽和丹朱就挨着柳慎坐在一起,她们一个把柳慎当作姐妹,所以悉心照顾;一个则把柳慎当作恩人,也不容许谁对柳慎不利。因此二人的眼睛,几乎都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跟公孙祁然坐在对面的公孙卉儿身上。
公孙卉儿已经埋怨很久了,一会儿凉了,一会儿又嫌蚊子太多,这会儿又嫌火烟太过于熏人,总而言之她此刻就像极了一个想要吸引大人目光的孩子,无端找了很多无理取闹的借口。可惜了身边的公孙祁然一直没有理会,反而是让队里的人厌恶起她太过于娇气了,世子妃那样挺着大肚子都从不吱一声。
说起来可笑,这两队飞羽营的将士起先是很看不起柳慎这个弱女子的,对她尊敬大都是因为她有了身孕,不能让她动怒,又因将军下过命令,可是如今有了公孙卉儿的对比,他们的世子妃简直是太好了,先前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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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天水草原
商队毕竟飞羽营的原装人马,所以这行速远远的超过了柳慎的预料,这让柳慎终于看清楚,军队纪律是多么的重要。
已经出来快半月了,在过三四天,想来就回到汝阳府。时间尚早,所以柳慎打算在汝阳府多带待上几日,一来是等大堂哥,二来也能等魔教的人把麒麟山收拾干净。
公孙祁然一开始以为柳慎会去凉州府的,可是这方向越走越不对劲,直至这眼下快到了汝阳府,他才有些明白过来,忍不住的问柳慎:“你要去天水?”
柳慎手里捧着的是正是奶茶,虽然很不习惯这个味道,不过这奶酪确实挺好吃的,她指了指小几上摆放得整齐的奶酪:“尝尝吗?原来我还以为这些东西只有到了部落上才能尝到,没想到咱们这边境上也是有的。”
公孙祁然哪里有闲心去尝这些东西,一双俊逸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麒麟山的危险?如此冒然而去,若是玄钺知晓了,会当如何?”柳慎越是一脸风轻云淡,他就越是气急败坏,甚至恨不得立刻去凉州府告知公孙钺。
见柳慎自顾吃东西而不回话,更是着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莫不是以为这两队飞羽营的将士就能把麒麟山的匪徒拿下来,如果真这般以为,那你太天真了。还有你当真那么缺银子么?不提玄钺送你的金山银山,就算是你的那些嫁妆,也可以给你用几辈子了。”
柳慎闻言,方缓缓的抬起眼帘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咱们认识以来?你可见过我做没把握的事情?”
公孙祁然一怔,回想了一下,似乎每次柳慎做事情,不管大小事情,都是计划好的,而且绝对会给自己留两条以上的后路。他的目光忽然有些异样的看着柳慎,充满好奇的问柳慎:“麒麟山的匪徒莫不是你也认识?”他可记得柳慎出嫁前夕,各路来添箱的人马。
“不认得。”柳慎换了杯清茶喝下,拿从板着脸的青羽手中接过绢子沾了沾嘴角。
“不认得?”公孙祁然的声音再一次提高。这一次青羽倒是没瞪他,反而是外面响起了何北公鸭一般的大嗓门:“六爷有什么事情,与属下们说便是,何必惊扰夫人?”
青羽这才瞥了他一眼:“还不赶紧滚下去。”
公孙祁然这一瞬间,有种深深被嫌弃的感觉,自不忘威胁柳慎:“你若是在这般胡闹,我会立即飞信与玄钺。”
“你以为你的信笺能寄的出去?”青羽只觉得好笑,一面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出马车。这才嚷嚷道:“我说你怎么也是别人家的媳妇了,竟还让别的男人上你的马车,你不知道这马车就与闺房无异吗?”
柳慎不以为然:“我是他的婶娘。”
车队比从前加了十来辆,马匹也多了二十多匹,所以队伍看起来又庞大了些。
这是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散匪,想打劫却被反劫。东西没收,人则押去了沿路的官衙里,所以这一路上并不乏味,柳慎从容不惊的态度也让飞羽营的将士们渐渐对她刮目相待,但还是不承认她能独掌大局。
丹朱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女人,想当初从一个最尊贵的女人沦落为千人骑的下贱女人,可是她却能坚强不动声色的活着,甚至把他们海那赫家族最后的血脉生下来养大。可是当她认识柳慎之后,发现自己从前活得是如此的窝囊。并不是只有男人才能精彩的活着,看这个女人,她已经身怀六甲,却还随着商队出行。
虽然这支商队看起来并不如寻常的商队,但她是真心佩服这个女人的。
最郁闷的就是公孙卉儿了,自认出生高贵的她,总能前拥后呼的出行,可是此刻到了这商队里,她竟让处处被人嫌弃,几次劝祁然哥哥回京城,他都不愿意。尤其是进来她看见这些人越来越尊敬柳慎,心中就更不舒服了。不过是抓了几个小毛匪么?她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又没有亲自去,为什么都要说奉承她的话,唤作自己有这么多人可以使唤,也能抓到那些人。
很不服气,可是却只能生闷气,好不容易终于进了一座像样的城,打算出去玩玩,却还被柳慎警告不得出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