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蕾呵斥道:“笨死你江老三,你才知道啊,从今往后我们绝交!”
姝黛亦凉凉附和:“绝交得好,喜欢姑娘可不是动用武力就有用的,江公子准备何时向我道歉?”
江禹衍窘迫:“谁说我喜欢她了,仗势欺人的分明是温老六……我可没说喜欢她。”
温蕾嘴角一酸,立时间恨天恨地起来:“瞎了眼的江禹衍,你睁大眼睛瞅瞅,这可是我江南的黛儿表姐!当年你还为了她打过架,你忘了?今日竟如此失礼。”
姝黛理顺气息,愈发悠然淡定:“哦,原来是不喜欢六妹妹呀,难怪出来喝花酒、品美人呢。六妹妹却也别试探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江禹衍听得焦急,眼瞧姝黛分明和自己差不多年岁,怎得这般伶牙俐齿。
他蓦地记起了姝黛是谁,当年她来京城时还是个小姑娘,江禹衍因为她是温蕾的表姐,又听到别人说要娶她做妾,这才帮忙打架的。
明白今天是又着了温老六的道了,气急之下忙口不择言起来:“我当年打架,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出气。更没不喜欢阿蕾,只是读书累了,跟二哥出来逛逛,哪里想到就这都能撞上。你要道歉,我郑重道歉好了,禹衍给黛儿姑娘陪不是。”
言罢端正揖一礼,急促离开。
阿蕾哦……
温蕾脸烫红,得意洋洋。知道他是这样才来凌霄阁的,心里变得舒坦了。
两厢各在位置坐下,江禹川戏谑道:“三弟回回拿捏不了温家小六,竟当众又被算计了一把。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是谁,怎的面生?”
江禹衍泄气不已,坐回来后又把温蕾恨得牙痒,沉声回答:“是她母亲娘家的表姑娘,才来京城做客的。”
这边温蕾气鼓鼓攥撸着烤串道:“别理他了,我们自己玩我们的。”问姝黛说:“黛儿表姐怎识得隋世子,刚才得亏他拦了你一把?”
姝黛往下看,已经找不到隋云瑾去哪了。说来她见他两次,还不知他姓甚名谁,却原来是个世子。
她便答说:“那日进城被他盘查过,怀疑我是采花大盗,六妹妹说可笑不?”一边说,一眼瞪向络雪,生怕她乱说话。
络雪却已然张开了口,忙不迭地泄愤起来:“还是在酒楼里呢,小姐都泡在浴缸里准备歇息了,他突然闯进门来,可没把奴婢吓到。还好小姐躲在水里,什么都藏起来了。”
温蕾噗地差点呛到茶水:“一个个没眼力见的男人,黛儿姐姐如此娇貌,不被采花倒好了,还采别人呢。幸亏没看到,听说他家老夫人正着急娶世子妃,若是被看到,就非嫁他不可了。”
心虚地拍拍胸口,隋府老夫人对温家有隔阂,若嫁过去哪能被善待。
一时表姐妹俩转头去欣赏楼下的歌舞,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便结了账下楼回府。
络雪跟着小姐身后,只觉一股什么香味略过鼻翼,她楞了一怔,脚步懵地顿住。
姝黛见她没跟上,回头问:“怎么了?”
络雪晃了晃头,又觉得刚才像是错觉,连忙追了两步上去。
23 ? 第十三章 吵嘴
◎换作成姝黛的模样,该是何等的人间尤物。◎
清早,温府老太太的晨昏定省照样雷打不动。
要从辰时到巳时,整整一个时辰。
姝黛困倦地坐在椅子上,杏眼儿虽圆睁着,可实际没多少聚焦,眼皮直打架。
一抹淡嫣红山茶花的宽袖,压着鹅黄色浮光织锦底,搭在靠椅上支撑定力。
她虽是继女,然从前跟在祖母身边,尤家祖母不爱来事,姝黛平日几时睡醒请个安就行,其余安排随她自己意。继室葛夫人也拿她没奈何,但凡盼着姝黛少从账上报销些采买的钱,葛夫人都能舒快许多。
也就是来了邺京,做客人家,便入乡随俗,以免落人话柄,给大姨母添麻烦。
好在她坐在二排,没那般显眼。
听各位此一句彼一句,姝黛脑子里骨碌碌转着,也逐渐清醒。寻思着今日该去找姨母探探话,看宅子怎么回事,若能尽快搬去自己住,便不必早起折腾了。
对面首排第三的位置,坐着二公子温询,亦是一样的困倦。男子温和的容长脸,五官清隽,眼底青影,虽定定端坐,却分明神游般的模样。
折冲府从去年秋天忙到今岁开春,二月底才告闲,温询被上官府公子抓去喝了一个多月酒。不料昨夜却堪堪见识了,他有生以来从未设想过的场面……此时眼窝发青,俊脸上的疲倦难掩,脑海里全是昨夜所见之靡靡魅魅,仿佛控制不住想再去一趟。
视线越过人群,盯向了姝黛。女人侧姿端坐,婉娜的腰肢,娇莹美媚的脸容。
温询想,若是将看到的那些容貌与身段,换作成姝黛的模样,该是何等的人间尤物。不由看得失神。
二夫人卓氏注意到儿子的发愣,顺着视线转向了姝黛。
呵,这表姑娘却是厉害,一天一套的新花式新料子。旁人若打扮她这样,未免故意显摆拿乔,她却穿得自然随意。那花式绮丽鲜靓,肌肤白若雪脂,仿佛与她浑然天成,毫不显造作,娇慵松懒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卓氏哼笑:难怪呢,二郎先前早训总不见人影,这几日即便疲惫却都准时出现,原来被迷心窍了。
二儿媳妇生完贤儿就去了,卓氏一直想给儿子续弦,可惜媒婆介绍的父子?z都不满意。没想到大陶氏这个外甥女才入京,就给迷住,贤儿更是总想往绮悦轩跑。
凭心说,卓氏虽觉得姝黛过分美艳了,却倒是不反感。然而自己一辈子被大陶氏打压,如今再怎么也不能让儿子和孙子又被牵着鼻子走。
她得断掉温询的这份心!
老太太麻氏也注意到了,心下却觉得甚妙。这位表姑娘看起来手头挺阔绰,长得亦娇滴滴的像颗珍珠儿。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养眼的事物,给温询做续弦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有好处就是,嫁进温家洞房一圆,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姑母麻娟那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搬。
麻氏便关切道:“黛儿姑娘来了几日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你姨母忙得顾不上,也可来我这同我说,或者你几个表兄都是可以的。”
姝黛侧福了下腰肢,乖觉笑说:“都还习惯,府上各方面都极好,姝黛谢祖母关照。”
她的声音也泠盈盈,听得麻氏舒坦,又道:“春末困乏,你初来乍到或者水土不服,更要疲倦些。还有二郎温询啊,我看你日日忙得不见人影,也该找个人儿热热枕头了。庄上给我送了半只野鹿,炖的汤很是补益,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你们各送一份去。”
一番话单单提到他二个,撮合的意思显然明白,一个鳏居郎君、一个待嫁表小姐,连姝黛都听出来了。
她抬头凝了凝对面温询,发现男人早就在注视自己,他有着武职的清朗和担当,长眸执着而深邃,仿佛沉敛痴情。她不由得心头一怔,万没料到老太太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