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扑灭了仅存的火,里面只剩下?了一片废墟狼藉。
李挽朝踉踉跄跄走进了里面,黑烟浓厚,呛人口鼻,她?被呛得直咳嗽。
她?第一次来这院子?,也不知?哪里会是?温沉的屋子?,只往里面一个一个找过去,她?祈求,千万不要看到温沉的尸体啊。
她?找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最?后在一处临近中间的屋中,看到两?句已经发?黑的尸体,她?忍不住尖叫颤抖,差点就跌倒在地。
蓝寻白马上过来扶住了她?,捂住了她?的眼睛,“阿姐,别看了。”
救火的人是?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他们?今夜巡逻,正好碰到了求救的知?霞两?人,马上带着水赶来了这处。
见到这幅场景,他们?约莫能猜出这女子?和屋子?里头两?人的关系匪浅,为首的那?人叹了口气?,公事公办宽慰了两?句,“节哀,天灾人祸,始料不及,看这样子?,恐怕是?他们?失手打翻了烛台,酿成?了这遭火灾。前些年间,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那?户人家还倒霉一些,正碰上夜里,一家的人都没逃出去......”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李挽朝就突然尖声道:“怎么会是?打翻烛台呢?!我们?来的时候都好好的,就是?说了一两?句话的功夫,这就成?这样了,定然是?被人浇了油,不然根本就烧不起来的。我的夫君他也根本就不是?那?样鲁莽的性子?,他不可能会打翻烛台的!”
李挽朝又想起了那?个在门缝中窥到的人,他既不是?温沉,也不是?忠吉,他会是?谁?而为什么这么大的火,为什么那?个人却能没了踪影?
这其间若说没什么,她?是?不信的。
李挽朝见那?个官兵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了几?分不耐,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她?抓着蓝寻白的袖子?道:“小白,我方才看到里面有人走过去,真的!我没撒谎,一定不会是?失手打翻烛台那?样简单的。”
蓝寻白现在也只能安慰她?,“阿姐,你先别激动......”
官兵们?进去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只当李挽朝是?受不了打击,开始说了胡话,他们?问道:“里面这人叫什么名字,何许人也,我们?要做记录。”
蓝寻白一边安抚着李挽朝一边回了他们?的话,“姓温名沉,川溪布政使司恩文府温家村人,这次上京是?为了秋闱,里头死的另外一个人是?他身边的贴身小厮。”
兵马司的人救了此地的火后,将这桩事情最?后归结于温沉他们?失手打翻烛台。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这年头出意外死掉的人还少吗。
李挽朝看着那?两?具被烧得黢黑的焦尸,连认都不敢认。
这件事情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之处,突起的大火,还有一个消失无踪的男子?,再说了,起了大火,为何里面又没有一丝声响呢,难道温沉和忠吉都成?了哑巴不成?,为什么又不求救呢......?
真的很古怪啊。
李挽朝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对?蓝寻白说,“小白,这事你先别管了,你过几?日就要去贡院了,现在天已经黑了,你先安顿下?来吧。”
蓝寻白哪里敢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他摇头,“不要......阿姐,我本来就没多少成?算,就来走个过场而已的,反正考也考不上。”
他真不在意这次考试,不然也不会这个点才来京城的。
李挽朝不想耽误他,硬了语气?,“你回去先,我可以处理好的,考完了试我再寻你。”
蓝寻白还是?不大乐意走,他是?真放心不下?她?,他道:“阿姐,就陪你一个晚上,天黑成?这样了,我真不能走。”
蓝寻白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和李挽朝一起处理完了这处的事后,已经快到了第二天凌晨。
期间,外面仍旧是?一片欢声笑语,他们?这处废墟之中,却恍若另一个世界。
翌日,天边亮出了鱼肚白。
东宫之中。
放火烧了那?间小院的人,此刻正和忠吉回禀昨夜发?生的事。
按照忠吉的计划是?,让温沉死于火患之中,到时候再丢两?具和他们?身形相似的尸体进去,这样,即便到时候他们?的死讯传到了李家、李挽朝的耳中,她?再赶赴京城,应当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他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让温沉死在上京途中,可又怕她?不依不饶寻来京城,到时候怕也非要讨个说法回去,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场。通过忠吉从前在恩文府的日子?来看,这李挽朝生性多少带着些执拗,若不叫她?见到尸体,怕是?疑窦横生,只有亲眼叫她?见到了尸体,恐怕才能死心。
想来想去,死于火灾最?是?方便。
尸体有了,也能不叫她?认出相貌。
只是?怎么没有想到,这李挽朝竟然提前入京了。
前些时日李挽朝收到的信,都是?忠吉仿照温沉的口吻自己写的,他并不记得,李挽朝回的那?些信中她?有提及要来京城的打算。
忠吉就觉李挽朝不老实,就怕她?会偷摸跑来京城,没想到竟真来了。
也好在早些叫人盯着了,让他们?能有准备,不然李挽朝去了那?间院子?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也不知?该如何做想。
现在,也总不能再让日理万机的太子?出来去和李挽朝演那?恩爱夫妻的戏码吧。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人搬了两?具尸体去院子?,一把火烧了干净算了。
李挽朝看到了尸体又还能不信吗?
不信也没其他的办法。
她?一个弱质女流,在京城中,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只能领着温沉的尸体回去安葬作罢。
忠吉对?那?个手下?道:“两?具尸体可烧得辨不出模样了吧?”
那?个手下?点了点头,“放心吧,浇了不少的油。只是?......打算放火的时候,刚好他们?就过来了。”
李挽朝来的太突然了,这事猝然被提了上来,他们?先行搬完尸体,浇完油后,这人就来了,那?能怎么办,没办法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把火烧了。
忠吉听到这话后,有几?分急了,“那?岂不是?叫人发?现破绽了?”
“应当是?惹她?起疑心了,昨个儿我躲在暗处,还听到她?和兵马司巡防的人争辩呢,说这事有蹊跷。”
忠吉一个头两?个大,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怪罪也没用,再说,也确实是?来不及。
他道:“也罢,其他的物?证你没露下?吧?”
“那?且放心,我手脚干净的,不会有差错。”
忠吉松了口气?,“手脚干净就没甚大事,没有物?证的话,她?就算是?闹去兵马司和府衙,也都没用,她?碰了壁,应当也就能死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