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离得远,不在一个学堂上。”大表姐说着有些可惜,又笑道,“这次不知道,等下次见面,我送一个书袋给你,上面有蝴蝶的刺绣,可好看了,你看到一定喜欢。”

宋灵均刚想说话,就见小表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脸兴奋道:“蝴蝶,什么蝴蝶,蝴蝶在哪里?”

众人都因为他独霸毽子而不愿意搭理他:“你的毽子呢?玩你的毽子去。”

“毽子不好玩了,玩腻了。”

小表哥嘟起嘴巴,正要四处找蝴蝶,突然看到宋灵均脖子上那一抹红绳,以及下面坠着的小福袋,那福袋是庄娘子连夜赶制的,绣了一只小小巧巧的,但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这个好看,给我!”他脸上一喜,伸手就要来抓宋灵均的脖子,马毅将他的表情和动作看在眼里,忙要伸手去护,但宋灵均出脚比他更快,直接伸脚将小表哥踹到在地上。

小表哥啪嗒一声摔倒在地,坐在地上歪了一会,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大表哥和大表姐却是如临大敌,忙起身道:“不好。”

下一秒就见小表哥歪嘴一撇,眼睛里快速蓄满眼泪,接着张嘴就嗷嗷大哭起来。

“惨了,他这样哭,等会姥姥小舅母又要骂我们了,每次都是这样。”

大表哥和大表姐正想拿什么来哄他不哭,就见宋灵均伸手阻止他们,接着将脖子上的福袋扯下来,利落地往小表哥跟前一坐,在他们不明所以的眼光中,深吸一口气,张嘴也跟着干嚎起来。

家里两个最小的面对面哭嚎,哭声此起彼伏,一声大过一声,吓得在场的兄弟姐妹手足无措,尤其宋灵均不是普通的哭嚎,她一个调转过三个委屈巴巴的弯,还能抽空喊出爹和娘。

这下不仅在场众小孩懵了,连赶来的大人也懵。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小舅母果然最先赶来,她一把抱起自己的儿子,先是上上下下摸了一通,见没事后拧眉看向大姑家的一儿一女:“你们又欺负弟弟了?”

见小舅母平白诬赖,大表姐正要反驳,就听宋灵均哇哇大哭着,眼泪不停从眼眶里挤出来,她趴在地上几次都起不来,磕磕绊绊地爬起来又跌倒在地。

庄娘子和马大余听着哭声赶来,就看到女儿这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两人都吓得不轻,连忙跑过来抱起,连声问道:“妹妹,灵均,这是怎么了,哪里痛了哭得这么厉害?”

庄娘子吓得声音都变调了,女儿长到五岁,从来没这样哭过!

马大余见小女儿整张脸都哭湿了,转头看向其他孩子,肃容道:“怎么了这是,妹妹怎么哭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们都被宋灵均这段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呆了,呐呐着不敢言语。

宋灵均瘪着嘴,抱着庄娘子的脖子哭得真心实意,抽着气道:“小、小表哥他打我!还要、还要抢我的福袋!娘,他打我呜呜呜呜呜”

庄娘子看到女儿上被红绳勒出印子的红痕,显然是被大力扯过的,灵均这么细小的脖子,要是被勒出事来可怎么是好!

小弟一家一向惯孩子,居然还惯孩子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来!

见小姑夫妻俩转身瞪着自己和儿子,小舅母连忙道:“怎么可能,我家小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定是灵均不愿给才起争执,什么了不起的福袋,给你小哥哥又怎么了。”

“我女儿的东西,凭什么就要给你儿子?”

庄娘子在那一瞬间恨得眼睛都红了,灵均长到五岁,娘家这么多年来一直不闻不问,更是从未添置过什么像样东西,而他这个侄子自出生以来,即便家里清苦,该有的金项圈银手环却从未落下过!

马老太太好心舍了压箱底的宝贝给灵均添福,这才带了一日,就要她让给娘家的侄子......凭什么?!

第7章 宋灵均当过小孩,她知道心爱的玩具被抢是什么滋味

小舅母嫁入庄家这些年,已经习惯欺负庄娘子这个空有美貌,但性子逆来顺受的小姑,冷不丁见她像仇人般盯着自己,恨不得扑上来将自己给撕了,再加上马大余身高马大的,也在一旁冷着个脸,跟个活阎王似的,一时也被吓一跳,揽着孩子退了两步。

“我、我就那么一说而已......”

“你嘴上那么一说,以往也没少做!”庄娘子此刻真的恨极了,她搬起挤压在心里多年的旧账,“灵均两岁的时候,她父亲给她编了只彩色的小鹦鹉拿着玩,还有会转的木陀螺,不都是给你儿子抢了!现在是抢上瘾了,对我女儿直接动手了是吧!”

马大余听着直皱眉头,对小舅母道:“四弟妹,你们平日就这样教孩子抢东西?也不怕抢出祸事来?”

小舅母梗着脖子道:“那哪里是抢啊,不就是小孩子间互相让着玩嘛,你们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让?”庄娘子冷笑一声,“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过,小孩子之间让着玩,最后霸占着不还的道理!”

她懦弱的忍了这么多年,一直让灵均跟着她受委屈受冤枉,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女儿的哭声让她心都碎了,她再也不想忍了。

赶来的庄姥爷和庄姥姥看见二女儿居然对着宝贝的小孙子发难,立刻拧着眉毛喝斥道:“做什么呢!你怎么对小孩子说这么难听的话,那是你亲侄子,庄家的正经孙子!你就算是把东西都送给他又怎么了,怎么当姑姑的?”

“不就两个破东西,你还惦记了这么几年,要换别人家姑姑,都不知道给亲侄子添了多少东西,就这点我还没说你呢,就不如你姐!”庄姥姥的嘴巴更加无情,“先不说小祖是男孩子,他还是早产儿的弱孩子,本来就更精贵,灵均让让他又怎么了?”

庄娘子抱着女儿,看着至始至终都未曾帮她说过哪怕一句话的父母,怔怔地落下眼泪来:“爹,娘......灵均也是弱孩子啊,她也差点没活过来啊。”

庄姥姥一甩袖子,不屑道:“那是你那病死的丈夫无能!你也是,连个孩子都养不好,一个小丫头宝贝成那样,真是半点骨气也没有!”

“岳母,此话太过,请您收口。”马大余站在庄娘子跟前,肃容道,“想容之前努力侍夫带孩子,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着实辛苦劳累,差点就没撑下去,你们不心疼便也罢了,怎还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帮过她哪怕一次吧?”

面对马大余的问题,庄老夫妇面面相觑,怯怯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家也难,哪有余力去帮......”

“既如此,岳父岳母为何还要对想容如此疾言厉色,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本来就艰难,还要受弟妹甚至侄子的欺负,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岳父岳母便是这样当家中长辈的?先不说她没有做错什么,岳父岳母如此偏心,更还有这样偏袒男孩的歪理,恕女婿不能苟同。”

马大余说着,回身将宋灵均放到小表哥身边,示意众人看着:“岳母刚说小祖是早产儿的弱孩子,但你看看他这个个头,我不认为他还需要什么精贵对待。”

众人一看,同样是五岁,只长一个月的庄祖愣是比宋灵均高了一个头还不止,小小年纪更是吃得肥头大耳,衬得身边的宋灵均活像还没有四岁似的。

哪一个是弱的孩子,一目了然。

庄姥爷不悦道:“男孩本来就要比女孩贵重.......”

“都是岳父岳母的骨血,您的孙子孙女,且刚刚岳母说孩子身子弱得紧着些对待,如今又不肯承认外孙女眼见为实的弱,这样厚此薄彼,想来两个舅子家同处屋檐下,龃龉肯定更多吧。”

马大余扫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二舅和二舅母,弯身将宋灵均抱起来,又牵过庄娘子的手说道:“亲戚间本该互帮互助,但若连孩子间都不能一视同仁,咱们大人也没什么好谈的。如此,我们便也回去了。”

说罢回头喊孩子:“阿毅二芳,阿锋四顺,走了,回家了!”

四个孩子连忙跑来,乖乖跟在父母后头。

二舅和小舅原本还有求于马大余,想从他那酒馆里分一杯羹,现在突然闹翻,自然不愿,连忙跟在身后说好话,但马大余一概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