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吓到吗?这丫头可是一刀差点捅死猛老三的人!

像是明白王斯言在想什么,宋灵均微微侧身,像是有些委屈的样子略略歪了头,她说道:“世子明鉴,我一个小小姑娘家,你的近卫又那么凶,当然还是会被吓到的,刚刚差点就扑到窗口大喊狂徒非礼了,幸好有他们两位在,不然丢脸的可是世子。”

说罢拍着胸口大感庆幸,脸上一片无辜做足了戏瘾。

他王斯言初来乍到还没几天,就在酒楼里闹出失礼于人家小姑娘的事情来......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王斯言冷冷笑道:“姑娘这话我可不信,以我来看,你大约是会给他一刀冲他命去吧?就像那晚对猛老三一样,我看你猛的很。”

“我再如何猛,也不能一刀就解决你的近卫啊。”宋灵均笑吟吟道,她一指走廊上面不改色道的阿勇,和他手中面目苍白的近卫,“但阿勇,可就不好说了。”

看着马上就要被折断双臂的近卫,王斯言到底不忍,他们这种人身边的近卫要不是陪着一块长大,要不就是有生死功劳的,左右都是难得的人,何况自己身处外地,更加需要他们贴身不离的保护,少一个便是少一份安全。

他看向霍明赫,霍明赫坐着悠闲饮茶,并不理会。

霍明赫一贯与王斯言这类世家子弟走得不近,已经习惯他们对自己看不顺眼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他自小虽是王位继承人,但爹不在身边娘又不爱的,即使受教于陈大将军膝下也难免被人欺负戏弄。

因此小时候他跟世家子弟打架斗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别人敢惹他就逃不过他的拳头,后来再长大些,领略过战场的残酷无情后,反而把这些人看做脚边蚂蚁,一整个不放在眼里,对此毫无所谓。

不服?那就来打啊。

王斯言再如何不平也不可能跟霍明赫打架,开玩笑,这家伙多次出战场,都能全须全尾的归来,那是实打实的硬,老天都不收他,自己又如何能是对手。

因此王斯言只能看向宋灵均,心中越发不平,觉得自己来这一趟简直是精神折磨,这才短短几日,自己居然又要跟这个平民小姑娘赔不是吗?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一个近卫,王斯言正想咬牙,门口气喘吁吁跑来一位穿着富贵的肥胖中年男人,他不认识雅间里头的男人们,但光看也知道不好惹,他的圆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锁定了宋灵均。

他一拍膝盖,又是丧着脸又是带着哭音,说道:“我的姑娘主子哎!您收着点性子,在您面前的可是京城的成国侯世子!”

这人便是朱氏商行的掌柜,他刚被王斯言搓磨了一顿,找借口跑了,又怕宋灵均得罪人,一路摸着雅间寻找上来的。

宋灵均一指霍明赫和唐君乐,一脸见怪不怪道:“你慌啥,这里还有来自京城的小王爷和小侯爷呢。”

朱掌柜闻言仿佛生吞了一个鸡蛋般惊悚,可怜他一把老骨头,扶着门颤颤巍巍,总算想起来要行礼,慌忙间又被门槛绊了一跤,幸好给门边的阿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乔小乔将他拎到宋灵均身边来,他耸着肩膀左右对着几位贵人作揖拱手,见王斯言还站着,他哪里敢坐,连半边屁股都不敢挨凳子,拘束地缩在宋灵均身后。

宋灵均看着朱掌柜频频使眼色还有无声的唇语,看向王斯言问道:“所以,王世子是来看房子的是吗?”

“已经看中,但是朱掌柜说要问房主的意思......你就是那房主?”王斯言忍不住打量宋灵均,这丫头的确身着富贵,看来家中是有些实力的,但再如何,也不过是商户罢了。

“看中哪一处了?”

朱掌柜小声道:“王世子看中的是那套刚修葺好的三进三出大宅院,姑娘你之前吩咐过,要领租户给你过目才能定下,但王世子哪会等啊.....扔了钱袋就要取钥匙图纸,我劝了好半天才得了这一顿饭的时间,幸好姑娘就在这。”

“如此,倒是不巧了。”宋灵均对王斯言说道,“这所宅院已经有人入住。我在朱掌柜那挂靠的还有几所宅院,都是不错的,王世子可以再挑选看看。”

有生意上门来自然是要做的,宋灵均朝霍明赫眨了下眼睛,霍明赫便让阿勇停下,阿勇跟甩一个破烂口袋似的将那近卫甩开,那近卫已经不能动了,王斯言的人很快上前来将他拖下去。

那人的手臂阿勇并未折断,也无性命之忧,不过是给点皮肉骨头上的锥心疼痛而已。

王斯言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伤人便好,此次捉拿猛三兄弟,他带来的人已经带伤好几个,若再失一个得力的,麻烦的是他自己。

但听到自己看中的宅院没有了,他又心生不满,看到霍明赫和唐君乐在这,自然也知道那宅院是被他们要去,真是事事不顺,不由得出声讽刺道:“果然有朋友在外帮忙就是好办事啊,不像我,事事还得亲力亲为。”

“早听说王世子孤高爱清净,但无论如何,也得交朋友啊。”霍明赫眼也不抬的说道,“不然出门外在一个朋友也没有,形单影只的连个饭都凑不到,看着多可怜的。”

宋灵均偏头看向霍明赫,心想这个人平时语不惊人的,嘴巴比想象中的要损啊。

“......斯言不像小王爷,一人清净一身轻,斯言家中人多热闹,摩肩接踵的,身为家中小辈,要替长辈分忧,许多俗务要事在身,忙里忙外一刻不停,自然没有什么悠闲时间交朋友。”王斯言一打手中折扇,施施然地坐下,嘴上同样没有饶人。

这不就是在说霍明赫家中无人,唐君乐哪里能忍,正要发作,只听霍明赫淡淡道:“王世子的确不容易,家中长兄常年卧病在床,自然得你多加勤劳,不过有了世子之位,想来你也不算委屈。”

王斯言上面有位长兄,与他并不是一母所出,他的母亲是后来的继室,他身上的世子之位原来也是属于长兄的,长兄学识才气皆是上乘,无奈身子骨偏弱,多年来一直需要卧床休养,他父亲拖了多年,见颇有能力的长子因着病弱的确无法撑起门楣,这才勉强请旨,封他作为世子。

人都说,他的世子之位是长兄的施舍。

更有甚者,猜测他长兄的病弱是他母亲故意陷害,为的就是将他扶上世子之位。

所以霍明赫这几句在王斯言耳里何止刺耳挖心那么简单,他简直要翻脸掀桌了,但霍明赫只是瞥他一眼,眼底里的情绪很简单干脆有种就来啊。

宋灵均探头听了唐君乐的解释,心中一乐,心想这两人都是尽挑着对方的心窝子戳,看来以往可没少互相针对。

回想起父亲的嘱咐,王斯言硬生生将那股气忍下了,转头对宋灵均说道:“姑娘手头里的宅院,不拘什么价格,挑一套最好的给我就是。”

最好的已经给霍明赫和唐君乐住了,当然宋灵均没说出来,只打了个响指,一直把自己当透明人的朱掌柜抹着冷汗立刻走上前来,刚才一位小王爷一位王世子在那剑拔弩张,这雅间气氛压抑恐怖的,可把他给吓惨了!也不知道这宋姑娘怎么还能如此镇静,居然还能轻松自得的打响指使唤他。

不管是京城来的贵人还是宋姑娘,现在的年轻人哟,真是不得了啧啧啧.......朱掌柜一边想着,一边弯身去听宋灵均吩咐,毕竟这小祖宗挂靠在他手中的宅院有好几处呢,那都是实打实的好产业!他这个跟着赚钱的,自然并无废话。

“你亲自带王世子去看那所枫树宅,坐落在城中,去哪都方便,想来王世子应该满意。”宋灵均说道,“记得给王世子开一个好价。”

“不必了,什么价就什么价,我付得起。”

王斯言说罢站起身来,他看着与霍明赫同桌而坐,却没有丝毫不自在的宋灵均,心里弯弯微微一转,计上心来,忽而对宋灵均展开俊朗的笑颜,他说道:“斯言初来乍到,到处陌生,刚巧姑娘是本地人,可否邀请姑娘,带我领略端州风情呢?”

唐君乐立刻阻拦道:“喂喂喂你干嘛呢,宋灵均今日是跟我们一同耍的,哪里有你要人的道理。”

“今日不行,那明日也行啊。”

“明日自然也不行!”

“怎么着?”王斯言意有所指道,“这位姑娘已经是小侯爷的人了?”

唐君乐一皱眉头:“你在混说什么,王斯言,看你这德性,就知道你是要拿宋灵均来离间我们,咱们的矛盾咱们自己了,你拿无辜之人做什么孽,我警告你啊,耍心计我是耍不过你这后院里混出来的货色,但你要敢拿我朋友当枪使,咱们现在就下去打一场,我非把你这张老狐狸脸皮撕了不可。”

王斯言很明白,他可以仗着比唐君乐多几分聪明世故而将他耍的团团转,但唯独不能跟他真刀实枪的打上一场,原因无他,人家身份地位比自己高贵,告到御前在众人面前还能说上一句年轻气盛,但一旦他回到王宅,面对的就是父亲的唉声叹气和母亲的恨铁不成钢。

他早就没有唐君乐这样被保护着而天真烂漫无所顾忌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