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晕着呢,药效没那么快醒。哎大哥,这个年纪小些的,长得可真好啊!这小鼻子小嘴巴的,多可爱!怎么都是人,就她长得这样好!她娘长得也带劲,怎么不一起带上呢?”这个男人说话快速雀跃,听着年纪不大。

“别老是问这种蠢问题,你以为我不想带吗?也不看看这马车装不装得下!”

“所以说当时应该抢一辆大一点的马车嘛!就大哥小气!”

那大哥听着估计是发了脾气,有另外一个男声道:“抢大马车容易引人注意,老三你闭着点嘴吧,别老惹大哥生气。”

那老三在马车边骑马,边嘀嘀咕咕道:“那还不是大哥说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咱们兄弟几个还要娶老婆生娃子的,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多带一个是一个,那都是钱啊。”

“还娶老婆生娃子呢,咱们已经被世家盯上,还被赶到这南边来,到时收了钱得先往深山老林的里躲一阵,不然都没有命花。”

“那怎么能行,听说这里森林里的蛇鼠虫蚊都是个头颇大,样子恐怖,那雾气都是带毒的呢!咱们进去能有活路嘛,反正我不去。”

“那你就自己在外边找活路,看看你是不是成那国侯世子的对手吧,我可不管你。”

“别啊,他那么多人,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你说他也是忒固执了,居然一路从京城把咱们追到这儿来,跟屁虫都没这么当的。”

“唉,咱们也是不小心,没有注意到那日绑的姑娘居然是成国侯世子的表姐,这京城看来是没办法回去了。”

“都怪大哥,下手那么早,若那姑娘没有失了身体,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嘛!咱们在京城也还有活路啊。”

那大哥闻言叽里呱啦的用方言发脾气,宋灵均听了个半懂,大概意思是他这两个兄弟下手并不比他干净。

听他们的言语,看来是要将她们抓去卖钱啊。

冯家这场满月宴集结了不少富贵人家,看来这些人是早就在外面盯着了,能抓一个是一个,要不卖人要不拿赎金,他们对此轻车熟路。

外面天还黑着,她应该没有昏迷太长时间,那么距离她被抓走的时间应该不算长,也不知道她爹娘还有二芳怎么样了,若醒来发现她被掳走,肯定会去报官,话说回来,巡捕营能力也不知道如何,这三个人在京城那样的地界都如此猖狂,可见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自己虽然有暗器在身,但他们可有三个人,一对三根本行不通,得另外找准机会......

宋灵均正趴着想着,突然感觉有衣袖在自己手上抚过,她睁开眼睛,看到那名姑娘不知道何时醒了,同样被捆着手脚,她发丝凌乱,张着嘴左右张望,一脸懵懂惊讶。

见宋灵均睁开眼睛,她正要说话,宋灵均连忙示意噤声,她立即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满脸都是无法言说的惊恐,想来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灵均将她拉过来,继续躺着,小声问道:“别让他们发现我们醒了,你感觉还好吗?”

“我、我还好.......”她趴着面对宋灵均近在咫尺的脸,小心吞着口水,声音隐隐有害怕的哽咽,“我们是被抓了吗?你、我记得你,你是马家的,为什么我们会......”

宋灵均看着她不断颤抖的瞳孔,解释道:“能去参加今日冯家满月宴的,都是非富即贵,我想他们一早在路上和茶馆设下埋伏,只要是从冯家出来,再前往茶馆休整的,都是他们的目标,那公子也是我们在茶馆见过的。”

这句话逼出了她的眼泪,大颗大颗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流,宋灵均怕她哭大声了,忙转移她注意力:“你知道我,我却不太认识你,都怪我在茶馆里没有与你好好打招呼,姐姐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女儿?”

“我叫姜佳艺,我家是城中做皮草买卖的......”姜佳艺控制不住眼泪,但好歹能控制住声音。

“那姐姐是怎么知道我的?”宋灵均捏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我知道你,是因为令尊曾来我们铺子上,要上好的熊皮做垫子。”姜佳艺不停吸着鼻子,“说是家中小女儿怕冷,要在屋子地上铺熊皮,你当时就坐在马车上打哈欠,睡得一脸通红,脸蛋上都是垫子上的印子,我印象特别深,就记住你了......”

宋灵均抽了抽自己的嘴角,自己当时的形象那么糟糕,也难为她记住自己了。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会将我们带去哪里?”姜佳艺抓着宋灵均的手,害怕的肩膀一直在颤抖。

宋灵均示意她保持安静,将手腕上缠着的刀片蹭了下来,小心翼翼递过去。

姜佳艺眼睛一亮,她强忍着心中害怕,用手指勉强夹着刀片,一点点将宋灵均手腕上的麻绳割开。

将姜佳艺的绳子解开后,宋灵均问道:“你手中有能代表你的饰物或是其他东西吗?”

姜佳艺一摸自己的手腕,她也是家中受宠的女儿,手腕上有几个金环手镯,还有耳环戒指簪子等物,她大概知道宋灵均要做什么,全部都拆下来捧在手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宋灵均小心拉开车帘,其中一个男人骑马的身影就在附近,要是从这里扔出去,他估计会听见声音。

在车厢里环顾一周,看到底下木板有轻微翘起,这马车本身是这群匪徒抢来的,做工质量好不到哪里去。

宋灵均拔下簪子,用尖利的簪头一下一下撬开那块木板,唯恐动静惊醒前边的男人,只能趴着咬牙小心撬,等撬开到能扔出东西的缝隙后,将她和姜佳艺的贴身饰物隔一段距离就扔下去,若巡铺营或者家人追上来,还能有方向可寻。

宋灵均抓住姜佳艺的手,嘱咐道:“只扔你家人知道的,留一点在身上,有钱压身,说不定能用上。”

姜佳艺很听话,忙点头将剩下的藏进怀里。

做完这些,宋灵均觉得还是不够,重新拔了簪子来,让姜佳艺抓着她裙子的一边,割下一片白色裙边来。

姜佳艺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我刚刚听他们说,他们是被京城的什么什么侯的世子追赶到这里的,能追这么远,肯定是冲着他们的命来,那么他们营救我们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成国侯世子为着被他们祸害的表姐可以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见他们手中还有无辜的姑娘,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多来一方人马,她们得救的可能性就更高一些。

她用尖利的簪子刺破手指,姜佳艺看着不忍,赶紧转身拿背给宋灵均当垫背,让她在裙面上写下关键信息来,然后将裙边散开,同样扔到路上。

做完这些,两个女孩在这临近秋日的夜里都是满头大汗,靠在一起休息了一会,姜佳艺忍不住问道:“咱们都醒了好一会了,那位公子怎么还没醒?”

宋灵均打量着那公子肥硕的身材,猜测道:“可能吃太多迷药下去了吧。”

正说着,那公子的身体猛地一动,接着嘴里叽里咕噜的嘀咕着什么,慢慢爬起来,他睡得一脸口水和木板压出来的痕迹,四处张望后一脸迷茫,抬手看到自己捆住的手脚,顿时愣住,接着惊恐一点一点爬上他的面庞,他长大了嘴巴。

宋灵均拿过刚刚割掉的绳子,快速缠回姜佳艺和自己手上。

一声嘶哑的喊叫果然从马车中传出,震得人耳朵生疼,赶马车的男人早有准备,他一拉车帘,一把接住从马车里扑出来的那肥硕公子,使劲将人按了回去,见另外两个小姑娘也醒了,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便啧了一声,把马车停了下来。

他们三人索性找了一块空地,将马车上三个人都提溜到空地上,命他们坐下不许哭闹。

“你、你们是谁,想对我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对我!”

那肥硕公子不愿蹲下,扭着双腿姿势诡异地站着,他身着孔雀绿的宽袖大衫,上面细细密密绣满了金线,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孔雀头在大衫上仰头十分傲然。

他被捆着双脚站不太稳,撅着屁股蹦来蹦去,身上的饰物因此跟着叮叮当当的响,从衣领里掉出一条粗大的珠圆玉口金链,坠着一个硕大的憨态金猪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