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在男人脸上的虚假面具出现裂痕,枣园泥糕眼底迅速飞过恨意,握拳咬紧腮帮,说话格外用力:“你还是跟网上一样,牙尖嘴利。”

“谢谢夸赞。”坦然接受对方的褒奖,方予松翘唇,真诚地夸回去,“你也和网传的一样,脸都掉到地上了,嘴还是这么硬。”

绷紧的下颚抽搐,枣园泥糕面色彻底垮下来,狰狞道:“掉到地上又能怎样?你一个不玩社交软件粉丝量不到三千的小画手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你也就仗着现在一堆路人心疼你,才能在我头上短暂地作威作福罢了,等风头一过,只怕你的漫画都要卖不出去了。”

“而我,只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再雇点水军,漫画照样大卖。”

带着悲哀而嘲讽的目光,方予松轻蔑地绽开唇瓣:“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是这样对待你的作品?”

“那又如何?”不仅不知悔改,枣园泥糕无所谓地摊手,居高临下地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劝你趁现在多蹭蹭我的热度,再多等一些时日,这些东西都会被我压下去,没人会记得你是谁。”

“为什么要别人记得我是谁?”洁白的眼球攀爬血丝,方予松忍不住歪嘴嗤嘲,“我和你不一样,我卖的是作品,不是人品。”

“哈哈哈哈哈哈……”为他天真的话语捧腹大笑,男人的三角眼微眯,弯腰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审视某种低级生物,“最烦你们这种装清高的人,能给公司赚钱才算经久不衰的霸主,哪怕法律判我错了又怎样?”

“我能为赵主编赚钱,赚很多,光这一点就比你强百倍,流量时代像你那种十年蛰伏磨一剑的手段,早就过时了。”

字里行间都透着枣园泥糕无边的傲慢,对话在这满载欢歌笑语还不知情的人流中穿梭,却因为过于渺小而被淹没。

方予松越发觉得辛酸:“我从没见过在河边淌水不湿鞋的,别被反噬了。”

“反噬?”对他的忠告嗤之以鼻,枣园泥糕挑开得意的眉梢,轻声凑过去,“那个拼死也要帮你的朋友,好像也是靠流量吃饭的吧?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先被流量反噬?”

“你敢?”不屑的表情骤然变色,方予松眼眶湿红,扼住他的脖子的凶狠模样,和刚才判若两人,“我们俩之间的恩怨别扯上他,如果你敢乱买通稿碰瓷他,管你背后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会全部揪出来和你斗到底。”

枣园泥糕被掐得满脸涨红无法呼吸,却诡异地对他绽开嘴角,开始大呼:“救命啊!桃蛋老师要打人了!救命!咳咳咳咳……谁来救救我啊!”

本就有所耳闻他俩的恩怨,这的动静瞬间吸引附近攀谈的人尽数扭头,周遭渐渐形成一道圈,近百双眼睛落在对峙的两人之间打量。

对他突如其来整的这出戏没有防备,方予松大惊失色赶忙松手。

枣园泥糕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势脱力,倒在地上咳呛,一副真的快被掐死的样子。

赵主编划开人群跻身进来,对方予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诶呀,桃蛋老师你、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呢?你们这个判决书都没下来,人枣园泥糕老师差点因为你自杀,心理疾病还没完全好,你怎么就这么冲动。”

“不是,我……”

正欲为自己辩解,赵主编拉起枣园泥糕又苦口婆心地劝诫:“桃蛋老师啊,我知道你气不过他在微博拆穿你,所以选择起诉,但你们这个案子归根结底还没出结果,你不能这样对一个病人啊!”

第75章 夫夫大闹宴会

赵主编话里话外都富有引导性,方予松气得发抖:“什么……叫拆穿?赵主编你讲话、要谨慎。”

“好好好,我知道的,”赵钩晟抬手,眼尾褶皱挤在一起,用和蔼语气当着围观群众的面爆料,“因为枣园泥糕老师私底下跟你协商的金额让你不高兴,所以不爱参加宴会的你今天特地过来,我们都很欢迎你,但是大过节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过人家,行吗?”

“你在胡说、什么?”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青年怕生的老毛病又犯了。

口罩底部翕张的两片唇吞吐困难,掏兜的动作不可抑制在打颤。

窸窸窣窣的议论萦绕周围,声音传入耳朵嗡嗡作响,炸得他脑袋花白,一时间忘却了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方予松只觉得自己被这堵密不可分的墙围得呼吸不畅,投向他陌生的眸光化作锋利的刀片,划得他千疮百孔。

下意识退后两步,肩背忽然陷进一堵温暖的胸腔,耳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安定嗓音。

“敢问赵主编脸这么大,面子值几个钱?”

猛地转头仰视,错愕的瞳孔夹着惊喜,方予松:“你……怎么?”

“一会跟你解释,”顺进他兜里,帮他把手机取出来,咬耳朵低声说,“密码摁一下,剩下的事情让我处理,放轻松。”

找到倚靠的青年鼻头泛酸,有一种在翻船时刻突然遇见救生艇的心安,哽咽输入自己的手机密码。

“乖,在这等我。”薄唇亲昵碰过对方头顶,祁澍里越过厚重的人墙径直往今夜用于抽奖的舞台走。

“诸位在漫画界文学界有名的老师,以及公司的高层,大家晚上好,”讲台麦克不够高,祁澍里躬身对准麦,“非常抱歉以这种形式打扰大家的兴致。”

透过音响放大的声调铿锵有力,乍然将不明所以的人群注意力引向舞台。

祁澍里笑容恣意,继续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将承包贵公司今夜的酒水费,在开怀畅饮之前,想先请大家吃些茶点。”

将方予松的手机与电脑链接,操作流畅地打开语音录音。

“……你一个粉丝量不到三千的小画手有什么资格在我这叫嚣?”

“就算法院判我败诉又怎样?事后我只要雇点水军,漫画照样卖的出去。”

“能给公司赚钱才算经久不衰的霸主……”

“我能为赵主编赚钱,赚很多钱……你这种十年磨一剑的方式早都不管用了。”

……

对话如潮水般透过四面八方安置的扬声器涌入,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清晰套在每个人身上。

刚才还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把目光聚焦到赵主编跟枣园泥糕身上,其间包含的深意不言而喻,投向方予松的眼神充满怜悯。

妄图倒打一耙给方予松泼脏水的两人,不曾想会场出现祁澍里这么豁得出去的疯子,见事态发展不对,面若菜色想灰溜溜地往门口退。

“赵主编,枣园泥糕老师请留步。”关注准备悄悄撤退的人,待最后一秒播放结束,祁澍里及时出声,让想逃离的人骑虎难下。

扫过最后方抱臂静观的闫佳佳,高举手边不知道是为哪位要发表讲话的领导准备的香槟。

男人对准话筒,笑意不达眼底:“我们家桃蛋老师少不更事,不懂利益场上的门道,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今天我做东,还请两位高抬贵手,以后多照拂。”

说罢,也不管当事人羞赧的面色有多难看,不管周遭的议论纷纷,痛快将香槟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