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道:“老师从前见过我?”没准见过他抽烟的样子。

稻川秋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对牛弹琴也。阿纲你过来。”

“哦……哦,”目光一直在?老师身上的老实学生,听了这话,很?乖地走了过来,露出腼腆的笑,“是要问我吗?”

稻川秋道:“如果要从他身上找出代表他抽烟的特征, 那么是在?哪里?”

沢田纲吉有些茫然道:“问我吗?呜哇!我看看……”

生怕也被说孺子不?可教,他忙不?迭地将脑袋往下埋,目光接触到抽烟的学生的时候,愣了一下。后者?正对他怒目而视, 显然对这种差别待遇很?不?爽。

教室里能够自由?走动?的只有沢田纲吉他们。其他学生不?是不?想跑、更不?是不?想坐得随意?些。他们这么“乖”,完全是因为?稻川秋让他们这么“乖”。

稻川秋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对彭格列等人的特殊。当然了, 也没什么好掩饰的。没用的人生怕自己重要的人成?为?靶子、为?此遮遮掩掩, 稻川秋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她催促沢田纲吉:“看出来了吗?”

沢田纲吉自然地掠过学生愤怒不?屑的目光,研究了一会儿,凭着直觉, 不?确定道:“他的手指?”

“具体?说说。”

山本武凑过来道:“他的手指和我们的都不?一样啊。看上去确实很?像是会抽烟的人。”

狱寺隼人遥遥投过来一瞥,不?屑道:“他的左手食指中指之间有略微形变,这种形变就?是拿烟的姿势造成?的。”

不?同的施力?方式,会在?生物身上留下不?同的痕迹。常年握笔的人,中指第一处指节处会有茧子;从事举重者?,五指关节处都会有厚厚的茧,上重下薄;握枪的人,会根据运用枪支的不?同,在?大拇指、食指、中指处留下轻微差异的茧。除此之外,茧子还会随着时间而增厚或变薄,于是通过这些茧子,可以知道主人在?湿还是干燥的环境中生活,从前是一名医生还是会计,喜欢抽烟还是喝酒。

狱寺隼人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却凭着早年独自摸爬滚打的经验,一眼?看出了抽烟学生身上的不?同,说出了一针见血的答案。

稻川秋补充道:“虽然抽烟的时候有注意?不?要留下痕迹,但指甲上仍然有一点暗沉的黄色。不?同的颜色会有不?同的来因,懂行的人看一眼?甚至知道你抽的什么牌子的烟。”

抽烟学生忍不?住道:“我抽什么牌子的烟?”

“这我怎么知道?”稻川秋讶异道,“我又不?懂行,不?抽烟。但如果你喝酒,我倒是能知道你常喝什么牌子的酒。”

“那我喝什么牌子的酒?”

稻川秋道:“你不?是不?喝酒么。恐怕喝不?了一杯就?要倒了吧。哈哈,真没用。”说着便很?唾弃,哥们你连酒都不?会喝当什么黑手党啊。

抽烟学生憋红了脸,又不?敢反驳,只能讷讷地低下头。

稻川秋在?全班学生面?前走了一遭,把大伙的内裤都扒得差不?多。她那双眼?睛真是可怕、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一开始学生还以为?她是福尔摩斯,后来怀疑她是地狱来的读心的魔鬼。

有学生忍不?住问:“我们把情报学学好了,也能到您这样的地步吗,老师?”

被实力?鞭打一通的学生已经认清了事实,在?称呼上也变得恭敬起来。里世界弱肉强食,强者?向来有话语权。

稻川秋道:“到我‘这样的地步’指的是?”

学生道:“就?是,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他的所有信息?”

稻川秋道:“那不?可能了。”

学生们大失所望,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天赋吧,”她回到讲台上,漫不?经心道,“天赋这种东西,努力?是永远追不上的。就比如说现在?,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名字。但是”

“你们有谁知道我是谁?”

学生不?甘道:“您来的时候肯定看过了我们的资料,我们又没有看过,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是我不?让你们去看我的资料的吗?”

“……”学生们哑口无言了。

因为?不?把新老师放在?眼?里,没有人去看过她的资料。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情报学老师罢了。

“所谓情报学,第二点至关重要的是,收集信息。”

稻川秋看着讲台下坐着的一群学生,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傻,有种在?家里横行霸道走出门却被社会呱唧呱唧呱唧打了十几个巴掌后晕头转向的傻。她不?禁疑心自己从前在?太宰治面?前也这么傻么?可她那时候毕竟聪明一点。

她决定宽宏大量地给他们机会:“既然你们没有看过资料,那么现在?用肉眼?观察,你们能从我身上搜集到什么信息?”

学生们连忙凝神去看她,她施施然双手撑着讲台给他们看。这群人看不?多久,就?吱吱喳喳得出结论,一会说“是东亚人”,一会说“喜欢桃花”,一会说“喜欢日式饭菜”,说着说着乱说一通,哈哈,全是在?瞎猫碰死耗子,莫名其妙,什么“有过三个前男友”,什么“杀过很?多个人”连什么“背后的家族很?厉害”都出来了。

稻川秋叹气道:“给你们机会也把握不?住啊。菜不?菜。”

“先问第一个问题,”她竖起手指摇了摇,“我是哪个国家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第一时间回答。她的意?语说得很?标准、脸上的神情也很?有意?大利人的味道,简直像个在?意?大利土生土长?的外国人。如此,她本身的国籍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倒是有人认出她身上穿着的是和式羽织,但谁能肯定她不?是单纯喜欢这样式呢?毕竟羽织袖子的口袋大,一些人便会为?这种理由?穿它;而且,她还在?羽织下面?搭三角领衬衫和黑裤,根本不?是日本人的穿着习惯。除了一张东亚人的面?庞和羽织,她其实没有多少日本的痕迹。

但别的线索却全然没有了,根本看不?出她还有可能是哪个国家的人。

沢田纲吉等人被剥夺发言权,剩下的学生们冥思苦想,最?后硬着头皮试探:“日本……?”

“Bingo,”她打了个响指,“那么第二个问题,我的年龄?”

这个问题,连沢田纲吉他们也不?知道答案,当下一起陷入了沉思。稻川秋等了又等,答案从21到30全部都有,众人不?甘心地把岁数往上加,31、32、33……全不?对,最?后加到了81,还是不?对。他们绝望道:“这算什么,返老还童吗?”

稻川秋想到了Reborn,顿时明白这群人何出此言。然而这可不?是返老还童,充其量是,“你们从一开始就?避开了正确答案。”

夏马尔在?日本看到稻川秋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年纪不?会超过20。其他人观察一个人,从她的衣着、神情、习惯,但医生从身体?本身出发,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理年龄。事实也确实如此,稻川秋才过18岁不?久,甚至比教室里一些学生还要年轻。

可是根本看不?出来。

讲台上的人看上去年轻,然而被她杀鸡儆猴的的一群鸡猴们根本忘不?了从她嘴里轻易吐出的关于他们的情报。这些情报放出去卖能卖千万,但她却毫不?在?乎似的,眼?里的笑是个合格的黑手党该有的,淡漠平静。

她一定是在?里世界沉浸了多年,而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该太年轻,猜她二十来岁都嫌小,谁能想到她说,“我才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