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嗣只看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但因为身上有掌门师兄所托,少年眉眼微垂,并未直接开口,只是有些百无聊赖的观察起来不同处的擂台上,试图找到个可造之材。
但下一刻,他却看见了一道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身影被推搡到了偏远处的擂台上。
青年一身蓝色长衫,但那张脸不是纪云成还是谁?
陆承嗣也知道纪云成来华清之前,在归元门做过洒扫弟子,应当过的不算好。
原先他想的是纪云成真的在这里做华清贵客,可是一向死死跟在他身边的纪云成却反常的说要自己走走,追忆下往事.......
陆承嗣原以为纪云成是报仇去了,没想到现在看来反倒是像被架上擂台的。
剑修漠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波动,而归元掌门见对方的目光长久落在那里,亦是好奇的探头看去。
可他看了看,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是几个外门的小弟子打闹,哪里能得这位真肃长老的青眼?
而被推上擂台的青年看着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只是混不吝的笑笑,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精心打理过的,,在那群灰扑扑的外门弟子里竟像是只花孔雀般显眼。
见状少年眼底轻笑,姿势也不自觉的有些放松下去,让原本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归元掌门心中更没个底,只得跟着对方的视线注视这那处。
二人这一反常举动自然也引起了其他长老的注意,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偏僻的外门擂台反倒是全场最为瞩目的地方。
而他们做的隐蔽,除了扮猪吃虎的纪云成能感受到更多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而在他对面的男子却丝毫不觉。
洪镶尽管仗着关系,在外门横行霸道,但归元门远在苍洲,他自然不知道华清宗内的事情,更不会知道真霄道人收了一个姓纪的弟子。
而就算是告诉洪镶,他也不会觉得纪云成那个窝囊废能一步登天。
因而他看着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的纪云成,仗着此地偏僻,监管长老亦没工夫来此地多管闲事,依旧如常般讽刺道:“没想到纪师弟还有回来的一天?这衣服倒是比在门内的时候,还要更人模人样些。”
他嗤笑了一声,毫不掩饰对纪云成的蔑视:“不如师弟告诉师兄我,怎么样的捷径才能比在归元门里还要滋润?这身无长物的,难不成学着那些贪慕虚荣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洪镶的话一出,饶是故意陪着对方演的纪云成都梗了下,他原本就是真的只是追忆往事,但被拦下了就顺水推舟讨债罢了,却不想对方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使。
他出卖身体?
当真好笑,出卖给谁
纪云成原本已暗含杀意的念头忽地一顿,抛开别的不说,他倒是真的想到一个人。
而正巧,他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尽管两个人离得很远,隔着距离与人群,但是纪云成却能够看清楚,不过这次对方没有嘲笑他,反倒是有些兴致勃勃等着下文。
而身后洪镶的攻击随即而来,青年原本散漫的站姿未变,只朝后退了一步。
他的动作不算快,但随即伸出的一只脚便将原本杀向他的男人勾倒,洪镶原只是一惊,但却有股不明的力量压着他的肩膀,让他浑身动弹不得,竟然就这样顺着方向,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个狗吃屎。
而青年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却无半分羞耻,唯带着几乎要遮掩不住的得意道:“师兄说的是,自然有大人物看上师弟我了。”
“还是个顶顶好看的大人物……对我是一见钟情,嘘寒问暖。”
第84章 告发之人
如若不是纪云成的脚还踩在洪镶的背上,众人都觉得他大抵是失心疯了,胡言乱语。
纪云成实际上恨不得把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但是又不是很敢直接说出。
而他知道越是坦荡说出来越是没有人会信,只是满足点自己的私心,陆承嗣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他的气。
更何况洪镶原本就与他有旧仇,在他未去华清之时,被此人故意折磨,就是杀了一万遍也不足为怪。
恩怨有序,报仇是天经地义之事。
现在纪云成也不在意给陆承嗣看见自己不好的地方......如果他们能互相熟知对方的伤口本性,会不会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一些?
纪云成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他满心情情爱爱,只是可怜了洪镶被他踩着,不仅挣扎不得,还得被迫听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话,气的男人面红耳赤,低吼一声,便自丹田处猛然震起一道剧烈的灵气波动,反倒是让纪云成有些惊异的稍稍抬起脚。
而这他松开脚之时,洪镶瞬间便翻身站起,双眼发红,恨恨的瞪着面前之人。
他此刻已经被当众羞辱这件事气的失去理智,纪云成没显山露水出修为如何,他也万万想不到纪云成是重生而来,只将对方想成与他一样的筑基弟子,只不过用了歪门邪道,故意羞辱他罢了
洪镶只将原本准备用于内门考核的丹火全盘祭出,而随着他灵力的输送,那个原本只有微弱影子的丹火只愈发膨胀,直到变作占据了半个擂台那样巨大的火蛇。
弱肉强食是修真界的本质,在洪镶的丹火放出之时,许多围观的人便发出一阵阵惊呼,而与巨大火蛇相对的,它面前孤立着的青年显得极为孤立无援,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对方彻底吞噬。
这时归元掌门的表情终于露出些赏识,但陆承嗣的目光却只在纪云成的身上,他看着青年轻松的闪身避开,并没有什么无谓的担心,只有些漠不关心传音问道:
“你之前在这里是受欺负了?”
这厢纪云成一面在耳边听着对方的声音,一面看着几乎要烧在脸上的巨大火浪。
洪镶的火近在咫尺,青年却只有些想笑,他抬头向陆承嗣看去,两个人离得很远,隔着人群,却有了一瞬短暂的眼神交错。
少年的眼神平静,但却让纪云成原本有些干涩的喉咙一软,他一松口,诉苦的话便直接脱口而出。
“是被欺负了。”
纪云成边说着,边躲闪着洪镶发了狂般的攻势。他原来都不太记得这些事情,但只一开口,那些事情就像自然而然般的吐露出来,甚至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骂我是五灵根的废物,没有前途,只能做一辈子洒扫的弟子......还总是打我,说我晦气,连克扣饭食也是常有的。”
他眼底有些思量,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如何斤斤计较,只顺着自己的回忆多说些,让陆承嗣知道他以前过的有多不好。
这些过往原本无关紧要,但现在有人在意就不一样了。
而陆承嗣坐着安静的听对方说话,他知道纪云成是故意和他诉苦。若是真的这样委屈,纪云成远不是什么柔弱可欺的人,按照对方处理黄云净的心狠手辣,洪镶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但尽管如此,陆承嗣眼底的神色依然愈冷,此刻他的身后却响起了些许低声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