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1)

纪云成只看着那道身影重新慢慢走回了殿中,但他又无权去找对方过问陆家之事,只能对拂月清此人多调查一二。

等到再见的时候,陆承嗣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在剑修平静的脸上,几乎半分此前的狂躁阴沉也寻不见。他此次并未再穿玄衣,而是换上了一身月白衣衫,更称的少年郎君眉目如玉,那柄长剑依旧背在他的身后。

他没去提上日的事情,纪云成也有眼色的没有开口问询,只如寻常那样言笑。

苍洲地幅辽阔,距离华清宗距离尚有万里之远,但二人皆是高阶修士,缩地成寸不过半日就到了归元门附近。

归元门虽然是分宗,但在苍洲境内也算的上是翘楚,整个门派坐落在一道蜿蜒的灵脉之上,仰头看去竟也气颇为宏大。只在宗门大比之前,陆承嗣并没有兴趣待在归元门和那群修士奉承寒暄,他没直接去归元门,而是去了归元门旁的城镇上。

陆承嗣原想找个凡人城镇待上几日,等到宗门大比再登门。

但大抵是此地因为过于毗邻归元门的原因,沿途的摊贩与客人竟然大多都是些修士,而当他二人刚踏入其中,便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

自陆承嗣化神一剑扬名之后,真肃道人的名号远比之前的陆少主来得声名远播,连带着他这张脸的辨识度也极高。这次外出时他甚至得用法术稍稍遮掩下容貌,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稍有些清秀的修士,落在人群中压根毫不起眼。

而纪云成顶着本貌,青年仪表不凡,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更是有不少眼神落在他这个生人上面,但大多在察觉到其不过筑基便丧失了兴趣。

这样多的探究眼神让陆承嗣眉头微皱,随即化神的威压便将所有窥探的目光一一警告回去。在得到警告过后,尽管没有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但亦再无人敢多将目光落在这位大能身上。

两个人只并肩走着,陆承嗣虽然不语,但是对此地也失去了再多停留的欲望。而纪云成没去管其他人,他侧眼看着少年,而对方的神情明显的有些兴趣缺缺。

“我要去之前的旧居一趟,但不过是个凡人城镇......少主去吗?”

纪云成故意唤对方叫少主,而剑修只不置可否的看了青年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

他确实不喜欢修士多的地方,相比这里,纪云成的过去反倒是更让他感兴趣。

“我原以为你是个乞丐。”

而相较比归元镇,纪云成所去的地方更加嘈杂繁闹一些。苍洲不算富裕,但也算是鱼龙混杂,也没什么人在意他们。

除了刚入城时的长街之外,城中其他地方甚至有些算得上萧条,而陆承嗣跟着纪云成身后,竟是越走越偏僻,乃至到了城郊野草处,方才看见一座早已经荒废的破屋。

尽管陆氏少主可能这辈子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住处,连小腿都快被杂乱野草淹没,但少年人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亦是没对纪云成生活的地方做出评价,也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图。

“我小时候就是住在此处.......”

纪云成似乎毫不介意将这一切展示给陆承嗣看,青年俯身拍了拍已经摇摇欲坠的墙体,眼中浮现些许怀念。随即他抬手朝西边指道:“我父母的墓茔,也在朝前的那座山上。”

陆承嗣闻言看去,只见一座秀丽的青山坐落于西处,唯有一层极其浅淡的云雾半遮住山尖。他此前也去过一次,那林间的场景甚至还犹在眼前。陆承嗣知道这对于纪云成的重要性,只开口道:

“青山秀水,葬于斯地,魂魄应长宁。”

少年的声音有些停顿,但纪云成转头看着落在身后的陆承嗣,而对方的眼睛立刻错开,但脚步依旧没动。他听出这话中有些别扭的好意,在心头微暖的同时,却是很难将陆承嗣与那日阴沉的剑修联系在一块。

纪云成顿了顿,唯有眼神划过那片青山,最终放回破屋之上。

实际上这是他前世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也是他最想要遮掩住的过去,连带着日后他暴露出的魔族血脉,和那个未曾谋面的所谓亲生父母都是一样。

但是现在纪云成却只想和陆承嗣将这些说清楚,尽管对方可能并不记得了,他也不想再瞒着任何事情。

他也希望让陆承嗣可以多依赖他一些,只要对方愿意开口,他能替对方做任何事情。

“这个屋子、和更远处的墓碑,我之前偷偷来整理过很多次.......还有一个人陪我来过一次。”

“我那个时候各种术法尚不精通,还是他替我清理了这些杂草,和我说他施了术法,就算是百年不来,也依旧整洁如初,不必再担心。”

“但是我有段时间出了事,大概确实有了一百二十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变得和现在一模一样。而在我爹娘碑上的清洁术法,也因为施术者亡故的原因,早就荒草丛生,几乎辨认不出字迹。”

青年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而纪云成话毕,只定定的看着陆承嗣,开口将自己重生的秘密尽数告知对方。

“我是原先已经至大乘后期,但飞升失败之后,因为机缘巧合回到了年少之时。”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纪云成抬手祭出一把长剑,那剑身通体银白,饶是在白日也如霜凝冰,散发着极为纯粹的灵气。

而陆承嗣在看见这柄长剑之时,却是真真正正的愣在了原地。

在这个瞬间他连那些计划都有些记不起来了,陆承嗣根本没有想到纪云成竟然会将着柄剑一直留到现在.......甚至在这千百年里,却霜没有沾染一丝魔气,甚至比他送出的时候还要更灵气充盈。

“你以前对我极好,陪我来过这里,而这是你之前送我的礼物,我都一直留着。”

纪云成只字不提他们真正的过去,只将二人的关系形容极为亲厚,而他眼底的情绪亦是如此。

陆承嗣看着纪云成,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更难以想象对方是如何在深渊底下做到这件事,在前世他死后又是以什么心情留下却霜。

少年沉默片刻,最终开了口道:“却霜是......是我以前在陆家时的佩剑。”

纪云成先是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他只知道这份礼物贵重,但真正听见陆承嗣说这是他以前佩剑的时候,只觉得是意外之喜。

但是陆承嗣看着欣喜溢于言表的青年,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在继续开口。

无论是原剧情里,还是前世,尽管他是陆氏少主,但与陆氏的关系实在不算好,乃至前世他直到脱离也未曾回过东扬一次。送出的却霜亦是原剧情定下的,他送给纪云成这柄剑,可能远远没有对方所想的那样温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

在得知这样足以惊世骇俗的消息之后,少年竟笑了笑,他没在去回答却霜的问题,也没有半分嫌恶退却,只是将对方的手握于掌心。

“我原先很讨厌魔修,恨不得全天下的魔修都死个干净。”陆承嗣的语气微妙,而那双清冷的眼睛却抬起,仔细的端详着已经浑身僵硬的纪云成。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你说这些却并不反感。”

纪云成对上对方审视的视线,只滚了滚喉结,他眼神微动,但眼睛却一刻不离的看着认真剖白心迹的少年人。纵然纪云成知道对方没有外表上光风霁月,而前世他也确实被差点害死,但对方此刻忽然轻笑的模样,却比任何东西都来得让他心跳如擂。

“可能是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你是夺舍,是魔修也”

陆承嗣原还想再说什么,但只被一道温热所阻碍,纪云成吻的又急又凶,甚至他的手都能感受到对方逐渐攀升的体温和心跳。

纪云成的眼底闪动着暗涌的沉色,乃至到了狂热的虔诚。而他亲了一下尚还不觉足够,只一边说着听不清的话,一边不知疲倦在对方面上落下细碎的亲吻,自少年常年抿起的薄唇,到高挺的鼻梁,再至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