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

聪明如她,早在柯母没有让人赶走她时,她就清楚了柯母的意思。

她好歹是曾经的柯家二少奶奶,柯母或许是念在曾经的情分上,或许是念在柯泽的面子上,总归是没打算闹得太过难看。况且她也没有提起过一句官司的事情,很显然的,她没打算让柯泽知道她要跟司琴打官司,但少不了要跟司琴秋后算账。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爱人。自古以来,这样的选择总是能让男人陷入两难之地。不过好在司琴和柯母都没打算让他二者选一,只不过都是想支开他而已。

柯泽虽默认可以给她们空出地方来说话,但却没有上楼,而是走到了医院大门口一侧的木质长椅边上,神色平静地坐了下去。

柯母对此,是连连冷笑:“他对你如此深情,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司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正视她逼问的眸光,唇角轻轻一扯,笑意浅淡疏离。

“您怕是忘了当初他刚回家时候的场景,那时我对他亦是深情一片,他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柯母被她不期然的反问,而问得怔住。有些她早已淡忘的记忆,就这么被勾了出来。可那又如何呢?她冷下脸道:“阿泽是为了公事,他有他的苦衷。再者而言,那个洛禾已经消失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要跟阿泽离婚?离了婚,还想脚踩两条船,你觉得可能吗?”

司琴淡淡地笑了起来,“我可没有脚踩两条船,柯夫人,您有问过我是不是有苦衷吗?”

柯母一滞,不屑一顾道:“你会有什么苦衷?我还真不信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和阿泽离婚。”

“您说得对,当然没有人逼我离婚。只不过刀没捅在你们身上,你们都不觉得疼而已。”

“你别血口喷人!谁往你身上捅刀了?”柯母面对她的指责怒道。

司琴淡漠地耸了下肩膀,表情如寂静水面般毫无波澜,反而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里,黑的越发黑,衬得白色越发白。

“那我换句话说好了。”她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神情寡淡,“假设柯先生因为公事必须离开您五年,而且从不回来,也不允许您去看他,您会怎么想?”

没等柯母发怒,她又继续道:“您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他身边不仅多了个女人,还佯装失忆,您是会坚持等他,还是会就此跟他分道扬镳?”

“就算您等到那个女人离开了他,一切真相大白,您心里会一点疙瘩都没有吗?还是说,您觉得相比于失去丈夫,还是留在早已不再信任你不那么喜欢你而且凡事以自己事业为重的男人身边更令人感到幸福?”

司琴说到这,忽然笑了下,很凉薄的笑意,让她那张苍白瘦弱的容颜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好歹坚持到了第三个阶段,您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继续维持一段无法让女人幸福的婚姻,真有那么重要吗?”

出人意料的是,柯母并没有发火,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缓声问道:“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要回到阿泽身边?正如你所言,一段无法让女人幸福的婚姻,根本没必要继续维持。而你,却为什么要跟阿泽复合?”

“我说过要跟他复合吗?”司琴抬手,指尖拂过眉梢眼角时,顺便带出来一抹纤柔的笑意。

“你……”

柯母被她震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等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见司琴忽然抬手,朝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勾了勾。

柯泽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见状从容起身,快步来到她身侧,顺便……接住了扑向他怀里的女人。

“阿泽,柯夫人同意让我们继续在一起了,你高兴吗?”女人清丽娇妍的五官在他怀里绽开了一抹明媚的笑,那副无所顾忌的随性姿态,莫名让他生出一种烽火戏诸侯也无不可的颤意。

柯母在一旁怒气冲冲地拔高音量:“我没有同意!”

然而,根本没人理她。

柯泽很淡然地接受了这个决定,因为吹久了凉风而显出几分苍白的唇瓣轻轻开合着,吐出两个字:“高兴。”

司琴顺手搂住他的腰,笑吟吟地转头望着柯母道:“柯夫人,您要是还有没说完的话,咱们下次聊。夜已深了,大家都洗洗睡吧。”

“阿泽!”

见跟司琴就像是在对牛弹琴一样,柯母干脆转向柯泽,希望他能开口说两句。

但她似乎忘记了,柯泽在经过刚才差点失去司琴的恐慌后,现下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想把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些,最好是嵌入骨血之中,让她永远都离开不了自己。

忽然被叫到自己,男人也只是很淡地回了一声:“妈,您回去休息吧。”

柯母:“……”

气得她想当场锤死这个儿子!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司琴在笑

柯母一如来时那般气呼呼地走了,成功把她气走的司琴在她走后就收了面上的笑。尽管那笑意并没有到达过眼底,但却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假笑不习惯。

眼前,柯泽正把她细软的手放进掌心,略带粗粝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幽沉的眸光轻抬起,笔直澄净地望着她,惹得她心口一跳。

“怎么了?”她佯装镇定地问道。

柯泽唇角漾开一抹温暖的笑,平和的眼神里也有暖意在蔓延。他弯着唇,柔软的墨发垂下来,微微遮住了秀气的远山眉,仿佛又是从前那个羞涩的大男孩。

“琴儿,我们回房休息。”

一句话,被他讲的莫名带上点旖旎味道。

司琴轻唔了一声,抬步跟上他的步伐,没两步便停下了。她皱着眉,对回过头来看她的男人道:“介意我脱掉高跟鞋走路吗?”

柯泽微眯起眼,眸光顺着她白皙漂亮的小腿下落,看到粉白的十根脚趾上沾染了些血迹,不由愣住。下一秒,他高大挺拔的身体蹲下来,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脚踝,往上轻轻托起后,指腹碰了下她带血的脚趾。

那股尖锐的刺痛根本掩饰不了,就见她安放在他掌心里的脚踝往后一缩,即使她没发出任何呼痛声,他都能察觉到她的痛苦。

柯泽的呼吸都不由放缓了许多,他抬眸仰视着司琴,很慢很轻地问:“很疼吗?”

司琴扯了下唇角,说着:“已经不那么疼了。”

男人似是被她这句话给堵住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开口。只能沉默地背过身,把自己宽厚稳固的后背露给她,说:“我背你上去。”

“不用了。”

司琴弯下腰,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赤脚踩着地面就往前走。她的身形纤瘦姣好,即便是走在陈旧泛黄的大理石地板上,也如同在走T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