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琴问的不是这个。

她在得到男人的回答时,便笑了,很薄很淡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到达眼底,只显得冷漠而平静。

“你说谎。”

柯泽浑身一滞,他瞳孔微微放大着看她,眼底的一层薄冰被她无声击碎,逐渐露出里面滚烫的岩浆来。

司琴抬眸,安静地盯着他,补了句:“你都没仔细看过我一眼,就说我今天穿得好看,不是你说谎,难道是我吗?”

原来是这样。

柯泽敛眸,压抑住眸底的热意,不想让近乎疯狂的眼神吓到她。只是喉间像是梗了什么东西似的,面对她的质问,他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很想说,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在脑海中演绎过千百遍拥吻她的场景。她本来就生得那么好看,清丽脱俗,气质斐然。这一身长裙和高跟鞋,更是将她全身线条拉得笔直纤长,哪怕她只是清凌凌地站在人群里,他都能一眼看到她。对他而言,她本身就是不同凡响,又怎么会被他忽视呢?

可这些煽情的话,柯泽滚了滚喉结,却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原来,被她误会的时候,他竟是一句辩解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正如他误会她那样,她也未曾解释过一句。

专属于军人的冷静理智,在这一刻忽然就回到了柯泽身上。

他微俯下身,在司琴身侧坐下,眸光直视着她,低沉地开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女人秀气的眉毛皱了皱,显然对他刻意转换话题是不满的,但看到男人隐忍微沉的神情,她还是忍住了没继续问,而是接着他的话道:“不知道。”

“不知道?”柯泽心道不可能,她不说,一定是有苦衷。难道真的是……

“不是林亦寒。”

女人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猜疑,略显无奈地开口说着,目光不由得转向一旁,盯着地面上简约的花纹,她斟酌了片刻才道:“是我不认识的人。”

柯泽动了动唇,但望着她明显懈怠疲累的神色,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目光所到之处,还有着女人裸露在外的肩膀,皙白如瓷的肌肤,精致漂亮的锁骨,纤细婉约的手臂,每一处都能引起他灵魂中的颤抖。

他再也忍不了,抬手伸向她的肩膀。

哗一声,薄被在空中延展,如雨伞般将女人的身形掩盖其中,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司琴被他捂得难受,皱起眉嘤咛一声,很轻地呼痛。

柯泽的动作一顿,他的目光飘向一旁的病号服,攥着薄被的手指一根根收紧,用力到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

不过还好,司琴看不到,也就不会察觉他的异样。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他低着眸,没敢看她。

司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力气。”

她的确没有力气去穿上衣服,她连动一下肩膀都会疼。大概是昨晚受伤时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了,现在见到柯泽,她所有的铠甲都化为了乌有,疼痛也就如山般将她压倒。她现在特别想被他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哄着她,亲吻她,只有这样疼痛才会消退,她的病才会好。

可这些要求,她一个都说不出口。

柯泽早就猜到了她不穿衣服的原因,只是问这一声,倒想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似的她没有力气穿衣服,他就算是她的前夫,也有这份责任去帮她穿。

仿佛只有这样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才敢真正碰触她的肌肤。

微凉的指尖与冰冷的肌肤相触的刹那,二人皆是一阵轻颤。

司琴一眼不眨地望着他,他也同样看着她,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唇逐渐靠近,五公分,四公分,三公分,两公分,一公分……

就在四片柔软唇瓣即将重合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第四百五十九章 穆维维听见了

这阵敲门声,来的太不适时宜。

柯泽几乎是落荒而逃似的站起身,转向门外,道:“我去开门。”

司琴:“……我还没穿衣服。”

“是……是这样!”柯泽回过神来,耳朵尖都罕见地红了。

他急忙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病号服,放在手边,又赶忙把司琴从薄被里扒出来,露出一具漂亮白皙、毫无一丝赘肉的酮体。雪白的肌肤好似会发光一样,一下就把他的呼吸全部夺走了。

司琴终于察觉他的异样,扭头朝他看去。却因为他是站立的姿态,而她则是坐着的,二人的高度差导致她的目光直接平行落在了男人的……某个地方。

异常的凸起,涨大的一片,让她瞬间红了脸,立刻别过头去。

柯泽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看着哪里,脸色就更羞涩了。即使再过了几十年,他刻在骨子里的害羞青涩都不会变。

“对不起!”他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狼狈地想要遮挡住自己,但却是毫无办法,甚至还因为不期然的摩擦,让某处更吓人了一些。

司琴用余光瞥见他慌乱的动作,无意识地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轻松闲适的淡笑。

真要论起来,这才是她从离婚后第一次露出真心放松的笑容。她想,再也没有任何一刻会比她重新看到柯泽身上的某些特质时,让她惊喜,让她愉快的了。

她一度以为,柯泽经过了这五年的改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她一逗就会脸红甚至手足无措但却仍旧单纯青涩的大男孩了。岁月能改变很多,甚至能将一个男人改造得面目全非。她曾经有多因为这件事而难受,如今就有多高兴她的柯泽还在,只不过是被他自己给藏了起来而已。

五年,到底是一个坎。

不光她自己还没办法跨过去,就连柯泽也只是露出了一时的羞恼,那么点情绪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司琴眼前,真让人惋惜。

接下来,柯泽尽量站在离司琴半米远的地方,牵着病号服的肩膀处,指挥司琴自己抬手把衣服穿好。司琴在尝试过好几次之后,都失败了。

她用挫败的眼神望向他,神色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委屈可怜。明明不说话,那双眼睛却似在控诉他的冷酷无情。

柯泽喉间轻滚,到底还是走近她,拿起一只长袖,托住她柔软的胳膊,往长袖里面送去。有了他的牵引,司琴穿衣服的动作也轻松了不少,她配合着柯泽,很快就把上衣穿好了。

门外,再次传来“笃笃笃”的轻响。很明显,外头的人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