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见他这一副惊奇的样子,不由扑哧乐了。她本就是个随性随心的人,这些年在商界耳濡目染,整个人也磨平了棱角,对人对事都学会了用平和的态度去处理。
“顾大哥你这么惊讶干嘛?反正我以后也活不长了,想以自己最漂亮的姿态去见见前夫,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她眨了眨眼,难得的俏皮可爱。
男人因为她这番话,短暂地沉默了两秒,忽而展颜笑道:“对,你这样想才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想见什么人就去见,以自己最漂亮的姿态,穿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这样最好!”
司琴挑了下眉,敏感如她,她当然察觉出顾榆这话里给她的感觉不对。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只继续玩笑道:“午饭还有多久送过来?我都要饿死了。”
顾榆这才注意到,柯泽都吃了午饭,而他订的午餐却到现在还没送过来,怎么回事?
“我打个电话问下。”他向司琴做了个静音的手势,选择了走到窗边打这个电话。
护士收拾完药瓶针管一类的东西后,冲司琴笑了笑,指向门口用气声道:“我出去了?”
司琴含笑冲她点头,“明天见。”
她明天还要再来给司琴扎针,想到这儿,小护士的心情也雀跃了不少。司琴对她而言是她这辈子高不可攀的人物,但她却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反而十分好说话,刚刚还送了她一只416的口红。她跟男朋友要了好久,男朋友都不舍得花几百块钱送她,她倒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自己心爱之物得由男朋友来送,这才能显出他的诚意真心。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只她想要了好久的口红,却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转赠给了她。她看得很清楚,女人只买了一管口红,大概是她买的护肤品太贵,专柜还附赠了一个新款口红小样。女人看都没看,就把正装口红送给了她,而她自己则是拆开小样试了下色,看着手腕上的樱桃红色,似乎还有点疑惑怎么是这个色的样子。
疑惑的表情分外可爱,惹得护士都想把口红还给她算了。但司琴不同意,说是作为借她电话的谢礼,她也只好高兴地收下了。经过这么一遭,小护士对司琴的好感那是蹭蹭地上涨,对于明天也更为期待了。
顾榆那边也打完了电话,过来对司琴道:“外卖骑手路上出了点意外,打翻了食物。他正在回店再取的路上,预估要晚二十分钟到。”
“好。”司琴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意见,心里反而盘算着既然午饭还没来,她不如先洗脸化妆换衣服。
顾榆不由得再次意外了一下,“你不是饿了吗?不生气吗?”
“生气?生气什么?”
司琴茫然地看他,想了两秒,懂了,哦,生气外卖骑手打翻了食物吗?
“不生气啊,是人都会碰到意外,工作上的意外不是很常见吗?”说着,她赏给顾榆一个硕大的卫生球,掀开被子下床。
顾榆被她这个白眼给惊到了,她她她、她竟然向他翻白眼?
天哪,司琴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他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就应该充满活力与斗志,这才是他刚认识司琴时候的模样!
“司琴,你去哪里?”看到女人抬着虚弱的步伐往门口走,顾榆赶忙把这份欣喜丢到脑后,急声问她。
司琴抬手指了下卫生间,回头时一脸生无可恋,“我要洗澡,你能出去下吗?”
第四百五十三章 顾榆劝她走
顾榆脸色微红,几乎是在她话落的瞬间,他就动了步伐,像躲也躲不及似的快步朝外走去。
听见轻轻的关门声,司琴静立在原地,想了想,到底还是先转身拎起礼袋进了卫生间,并没有光着身子出来拿衣服的打算。尽管在家里的主卧休息时,她总喜欢裹着宽大的浴巾出来,走到衣柜前去拿衣服。
但这儿好歹也算是公众场合,她不可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步入卫生间时,司琴特地用之前网上教的办法检查了一番里面有没有摄像头,确认完全安全之后,她才反锁上门,将宽大的病号服脱去,叠放在洗手台上。
这个卫生间里,洗手台、浴室镜子、智能马桶、干湿分离等一应俱全,很是方便。
司琴就站在浴室全身镜前,侧身盯着镜子里自己背后的一大块青紫色淤血痕迹,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她又垂眸望着小腹处的伤痕,眸色越发淡漠。
这两处伤,甚至包括她身体的内伤,都是由那个刀疤造成的。他和那个掐媚的男人都是K的手下,就这么轻易地放她和韩青青走了,真让人从心底担心他们有何企图。
……
四十分钟后,浑身冒着水汽的女人从浴室走出。
她留着一头半长不卷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吹成了半干的状态,显得异常蓬松柔软。而她身上正穿着一件黑色浅v法式前开叉纽扣裙,珍珠纽扣呈流线型贯穿中央,下摆开叉,既能衬出女人身上的端庄优雅,也不失一点小性感,十分适合她。
这件长到小腿肚的法式长裙司琴曾经在商场试过,在柜姐和韩青青的惊艳羡慕声中,她也很满意这件裙子的效果。但当时只有样品,没有库存,她这才没有买下来。而这次,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买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长裙。
司琴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听着门口的“笃笃笃”声,她扬声说了句:“请进。”
顾榆拎着一个古朴的餐盒进来。
看到女人的第一眼,他就被黑与白的极致冲击给晃了眼。黑的是女人的发,女人的裙,白的是女人的肌肤,女人的长腿。还有嫣红的唇色,琥珀的瞳仁,如妖,似魅,轻易间勾魂摄魄,惹得他短暂失神。
司琴正往脸上拍打化妆水,久久没听到声音,带着疑惑地抬头,看到顾榆呆怔的模样,不由歪了歪脑袋,粉白一张素脸美艳动人,宛如出水芙蓉般令人移不开眼睛。
“怎么了?”司琴问着,短短一瞬间,她脑海里飞快掠过了好几个念头。是她脸没洗干净?还是这一身装束不对?还是……她拍化妆水的动作太大,他以为她这是在自虐?
司琴默,不至于吧?
她绝不会想到,顾榆在这一刻想起的是什么。数年前,他还在国外游学时,曾见到过一场美人鱼表演。身上穿着美人鱼服的少女姿态优美地在水里穿梭,碧蓝色的水域里,少女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隐隐发亮,那条长长的鱼尾在水里摇摆舞动,借助水的浮力,轻盈蹁跹,让人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五年前的司琴就给了他这种感觉,五年后,他又再度从她身上体会到这股异样感。
连带着不轻易狂跳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都噗通噗通地跳起来,愈演愈烈,令人心惊。
顾榆在下一秒,几乎是狼狈地强行让自己移开了眼神,他能隐隐察觉到,自己对司琴的同情,正让他产生某种本不应该产生的情绪。他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情绪应该被掐死在摇篮里,所以他绷起下颌弧线,淡漠地走到床头柜前,把餐盒放下了。
“这里面有粥和几样菜,很适合病人食用,你趁热吃,过半个小时,我会让人引开二少门口的保镖,到时候你就直接进去。”顾榆冷静地说道。
他一贯都是这种行事作风,司琴早已习惯,也没有察觉到异样,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吃饭。你呢?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他淡漠的眼神望向窗外,神色淡薄得很,“有些话,我必须提前警告你。”
司琴被他话里的冷肃弄的一愣,沉默片刻,她还是轻道:“你说吧。”
“二少此人,性情温和,责任心强。这是他的优点,亦是他的缺点。因为身上所背负的重责,他可以抛妻弃子,可以远走异国他乡数年不回。你已经承受了五年,没有人会逼你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里还要去承受这些重压。司琴,我奉劝你一句话,爱情的确意味着对双方的责任。但若是对方并没有对你负起责任,你大可以离开他,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因为你为难不了他,只会为难你自己,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