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人静九重山。

任时鸣下了楼,对着汴河吹冷风醒酒,却意外瞧见了如梦般的一幕。

周檀和那日他在婚宴花厅中见过的貌美新妇一同坐在一只朴素的小舟上,尾部一个黑衣人正在划船,小舟漆黑,融入夜色,只有一盏零星的灯火点缀在侧。

他几乎以为是幻觉,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所乘的小船静默地从他眼前漂流而过,驶向一片漆黑的远方。

汴河的水面上还残余着未曾熄灭的灯火,被船桨打得零碎散落。

任时鸣在岸边呆立了许久,揉着眼睛想再看清楚一些,可那零星的灯火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微微探了探身,却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强大推力。

有人将他从桥上推了下来!

任时鸣大惊,想看看身后是谁,却全无机会,直身掉了下去。他本以为扑面会是冰凉河水,没想到自己却是重重地摔到了木船甲板上。

他被这一下摔得头昏眼花,半晌没有爬起来,终于醒神时,却听见了突兀的落水声音。

船舱漆黑,似乎是有人从船尾跳了下去,任时鸣扶着栏杆起身,却一步都未再挪动

船上血腥气浓重,借着一晃而过的花灯,他看见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6000+

爱迪生:你老婆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啊!!

檀: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要夸别人的!

爱迪生:?

叶流春:我真是栓q,这个弟弟被丢进hzc烧到最后竟只剩下一张嘴!

PS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李白《渡荆门送别》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拜托好运了、独行者佛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秉烛游(七) ◇

微醺

秉烛游(七)

汴都虽无宵禁, 但除却樊楼周遭之外,其余地方约莫在人定便会陆续灭灯,在沿河的一溜铺子纷纷关门之后,周檀叫河星和水月带着二人今日买的料子和首饰上了马车, 贺三和车夫坐在外面驾车, 一行人先行回府去了。

二人在汴河大街上逛了一下午, 入夜时又在沿河的小摊子前吃了两盏甜食, 待把随从打发走之后,周檀带着曲悠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下到了河边。

汴河十二桥下黑暗的桥洞里, 黑衣撑着一只仅有一盏暗灯的小舟在那里等候。

汴河已不如一两个时辰前那么热闹,河边的花灯灭了不少,只有晚归的摊贩在收拾着摊子,曲悠坐在船头, 低头看见汴河水中映了一轮清寒的月亮。

小舟静静地经过尚有人声的街道,在黑暗的河面上留下一道水痕, 周檀在她身侧坐下,没有说话,她不知为何,想到了论语一句“道不行, 乘桴浮于海”。

周檀想要做的事如此之多, 倘若不行,可有人陪他坐着木排去海上漂流吗?

水面晃荡,尚未熄灯的春风化雨楼从二人眼前掠过,曲悠瞧着楼顶飘扬的红绸, 突然问了一句:“我一直想问, 你为何会有好色的声名?”

史书上的“好美色”多半是从《春檀集》中几首浪荡诗句中推测的, 如今周檀还没有写出那几首诗来, 她却在嫁过来之前就风闻了一些对方不堪托付的传闻。

可是细细看来,周檀简直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叶流春告知曲悠,她与周檀早在临安便相识了,后来她初来汴都之时,周檀还帮助她在京都府落了籍,纵然如此,两人还是生疏得如同不认识一般,每每说话都是淡淡的。

他上春风化雨楼多半都是借地会友,刑部女子少见,家中侍女见了周檀连头都不敢抬,赴宴时倒是常有女子议论他貌美,如今他结亲,无人敢来搭话,据高云月透露,就算是之前不曾结亲,搭讪的女郎也总会被他冷言冷语劝返。

“我刚中状元之时,差点在榜下被一群老大人捉走,”周檀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语气淡淡,带一些微不可闻的自得,“过皇城内街时,宰辅的嫡长女低头看我,将玉簪落在了我的怀中,你可知此事?”

曲悠笑道:“略有耳闻,状元郎覆花过前街、墙头倾步摇,正是佳话,千岁风流啊周大人。”

感谢亲友云月提供八卦。

周檀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传闻错了。”

曲悠一愣:“啊?”

“时任宰辅是老师,老师不曾有后嗣,哪来的嫡长女?”周檀苦笑道,“只是传闻太盛,当时在城墙上倾玉簪而下的,是后来宰辅之女。”

“那……岂不是傅庆年的女儿?”曲悠微微张嘴,讶异道,“贵妃?”

周檀不置可否:“老师想帮我拒亲,我却不愿让他替我做恶人,加之任氏的门槛差点便被提亲的媒人踏破,迎来送往,我不堪其烦,出了个昏招。”

曲悠大致猜到:“你写了两首艳诗流出去?”

“我……不想娶妻,未婚年少,浪荡些,虽被诟病,但无伤大雅。”周檀在她身侧拂了拂自己宽大的衣袖,声音有些涩,“此举果然行之有效,半月之内媒人少了许多,后来我便外放了,再回朝不久,就是燃烛一案。”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曲悠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燃烛案后,周檀声名狼藉,再无清流文臣肯嫁女,武将女亦不喜如此夫君,高则虽有意,但彼时高云月正在同太子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