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两世以来,再没有对她这样用心的人,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而感动之余,不免有些现实的考量。

她想知道,齐王登基后,徐夷则究竟会怎么做,现下徐衡还在人世, 时局日趋稳定,徐希则几人有足够的时间学习担起家族的重任。她想看看这一世,徐夷则会如何选择。

而此时,徐夷则也在思量同样的问题。

齐王登基后,他作为从龙之臣, 留在徐家实则对徐家并无好处,反倒是像老镇国公那样,以一死换取皇帝的安心,才可延续后人百年荣华。

只是夺位不比开国,从龙之臣的地位也比不上开国功臣, 他不必以死证明自己的忠诚,然而远离京师,功成身退还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可以,他想带冉念烟走, 上一世是为天下而活,这一世,他想和心中那个人共度余生的每个日夜,才不枉此生。

然而,她愿意吗?他怎样才能让她愿意?

他忽然拦腰搂住她,惊得她嘤咛一声,伸手去推。

“明明没睡,为什么装着不理我?”徐夷则问。

冉念烟见瞒不过,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没什么可说的。”

徐夷则道:“你和人说话,只说要紧事?”

冉念烟不吭声,从前是的,和那些朝臣们议事,哪能容得下她家长里短,为了避嫌,且不让人笑她女人家见识短,她恨不得三句并一句,谨言慎行。

徐夷则道:“往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讳我。”

冉念烟不语,只希望自己刚才是真睡着了,便不会经历这一遭。

想着想着,可能是因太紧张而感到疲惫,竟就这么睡着了,徐夷则这才确定怀里的人真的睡下了,才叹口气,贴着她的颈窝闭目养神。

这不算逾矩,怀里的是他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妻子,有些事他不做,是他不屑做罢了。

不必急于一时,他还有一辈子和她磨,何愁磨不到她心软?

···

第二天,冉念烟醒来,枕畔就有新衣裙,她叫流苏过来,问她这可是她放在这儿的。

流苏窃笑道:“不是奴婢,更不是溶月和春碧,我们都没进来过呢,倒是看见少爷刚走,说是进宫去了。”

又进宫?是不是朝廷里有什么大事?

先想了想徐夷则进宫的目的,才恍惚发觉流苏话里有话。

她们都没进来过,徐夷则又刚出去,那这衣裳岂不是他放在这儿的?

一想起他体贴的样子,冉念烟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到宁可他与她划清楚河汉界。

她怕这样下去,终有一日自己会太习惯依赖每日细致入微的体贴。

她还是信不过他,可却隐隐期待,两人之间的现状可以延续。

倒是流苏,见了徐夷则这么体贴,还以为好事已成,一看,又是失望,再看妆台前的小姐,不免有些疑惑。

是少爷不喜欢小姐?还是小姐心存芥蒂?

本以为从谢家回来,两人就该如胶似漆的,尤其是少爷,佳人在抱,软玉温香,也能忍得住?

正往外泼妆水,就见笔架提着一桶水往外去,地上已有一串水迹,显然不是第一桶了。

流苏问他,他说少爷真是奇怪,大早上非要洗冷水澡,流苏一愣,继而笑得花枝乱颤,止也止不住,最后好容易止住了,回房见到小姐,又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冉念烟斜眼看她,闲闲道:“等你帮我梳好头发,尽可随意笑。”

流苏走到她身后,镜子里的小姐面庞温润如玉,一夜好眠冲淡了多日来的辛苦憔悴,她已为自己略施粉黛,更添气色。

流苏问她:“小姐今日要梳什么发式。”

一边问着,一边已开始动手梳理起来,心说八成还是平日的椎髻,自从成了亲,小姐偏爱这种简洁利落的发式。

谁知冉念烟想了片刻,道:“今日就梳堕马髻。”

流苏吃了一惊,讷讷道:“小姐若是为了见少爷,大可下午再梳,堕马髻着实繁复,少爷回来时怕要弄乱了。”

冉念烟白了她一眼,“谁要给他看,快些梳了,我要去南府。”

流苏只当她是口是心非,细心梳好,冉念烟又亲自挑了一身雪青衫子,穿戴好后,果真往南府看徐柔则去了。

明明是正经的小姐出嫁,南府里却没什么人准备,因为徐征根本不承认这桩婚事,一早就派家人严防死守,见了车马行人都要回来禀告,家人见北府的车马来了,一问方知是冉念烟,回禀了毕氏,毕氏劝徐征,那是北府大房的少奶奶,出嫁前就是徐柔则的密友,让她们谈谈兴许又用。

自从徐丰则死后,徐柔则也算看透了自己的父母,哪里是全心全意为儿女,或许毕氏还有些抚爱之心,而徐征早就被好生斗气的习性毁了,为了所谓的光耀门楣,只把他们兄妹当筹码看,这样的家,不留也罢,不管陈青用什么手段,她都是要随他走的。

冉念烟到了,毕氏唱白脸,徐征□□脸,好一番劝导,都让她劝徐柔则留在家里。

冉念烟心里冷笑,让她留在家,你们若能找个好人配她还则罢了,可眼下看来,不过是让她为了面子待字闺中,寂寞无主罢了。

口上却不这么说,佯装应下,等进了徐柔则的房间,表姐妹俩才敞开心扉说实话。

徐柔则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怕他知难而退,不来了,倒显得我是痴人说梦,他们更要奚落我。”

冉念烟却知道,有些东西是宿世姻缘,不论今生还是前世,徐柔则之于陈青,便如水之于鱼。

那厢陈青刚从陈家出来,不是他不想早些动身,而是这件事,不过是自己一头热,徐家、陈家都是不赞成的。

他父亲陈恩倒还不置可否,只说既然决定了,便随他的意愿,只是嫌礼仪太简,别人家纳个妾都比这热闹许多,又劝他不必着急,从长计议。徐青萍却说死了不同意,还在一旁冷声嘲讽。

“这么迎进来的,横竖就是个妾,我瞧他们南府江河日下,咱们陈家却是齐王的旧僚,将来何愁高升?再算算他们欠我母亲、你外祖母的,让一个女儿给我儿子做妾又怎么了?不过是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