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淡笑道:“那孩子却是心地不错,若不是有她在,玫儿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

老夫人沉吟道:“那你冷眼旁观,她是做表面功夫还是对玫儿尚有几分真心。”

“自是对玫儿真心实意的好。”二太太怕她娘不信,便将六丫头在苏州这两年所行之事以及她对玫儿所做之事说了个大概。

老夫人颔首,叮嘱道:“嫣儿,内宅主母,行事要有张有弛,不能一意娇惯庶出又不能一意打压他们,要让他们打从心里惧怕你,尊敬你。”

“娘,女儿也是这般教育玫儿的。”

老夫人长叹道:“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为娘总是夜不能寐,不是担心你的炮仗脾气就是担忧你拎不清头脑,所做之事糊涂至极,如今听你说了这么多,尚好……”

“娘,您惦记女儿,女儿又何尝不惦记您,若女儿一直在京中,便可时常过府探望您,在您身边尽孝心,可女儿这些年一直随着老爷外任,每三年便挪一个地方,好不容易老爷升至苏州知府,连续继任,女儿方能静下心来好好打理后宅。”

“娘知你这些年过得不易。”

二太太眼眶微红:“娘,不仅老爷担忧他的官位,便是女儿也十分看重,我陪着他从七品县令一步步熬到今时今日,其中心酸谁又能体会,如今被瑾姐一句谬言抹杀所有的辛劳与苦楚,女儿心有不甘啊……”

老夫人嘴唇微张,就见老大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他见三妹眼眶微红,喘气道:“娘,又出了何事?”

难不成三妹是为爹娘打架一事而来。

二太太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怒声道:“出了那样的事还不够大?大哥莫不是盼着出更大之事?”

周大老爷焦急的解释:“三妹,你是不知道,爹跟娘……”

老夫人飞快截住他的话,冷哼道:“不该你过问之事休要多言。”

周大老爷苦着脸垂下头,低声道:“儿子明白。”提着的心总算落下,爹与娘打架后,他几番求见,娘皆是避而不见,如今总算看到她,她老人家的身体看起来确实无碍,不过爹那边……

说曹操曹操到,周老太爷拄着拐杖一撅一拐的进来,周大老爷忙带着众人对其行礼问安,二太太神色惊呼道:“爹,咱们分开也不过两个时辰,你怎就用上拐杖了。”

周老太爷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讽刺道:“不用听你爹废话。”

“爹,您这腿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亲爹,二太太虽嘴上蛮横,但见他爹如今这般腿脚,心一下子软了,上前两步,担忧道:“爹,您这伤可是我们走后,不小心摔哪了?”

周老太爷哼声道:“问你娘?”

二太太回头,皱眉道:“娘,到底怎么回事?”本是寻他爹要个说话,如今他爹弄成这般,她怎好开口。

老夫人冷冷道:“就是你心中所想,你爹岁数大了,腿脚不灵活摔成这样。”

周老太爷气愤的指着她,却转头看向老大:“你听见没?你娘就是这般睁眼说瞎话。”

周大老爷神色尴尬,一会儿看看他娘,一会儿瞧瞧他爹,内心焦急不已,嘴上却不住的劝道:“爹娘,你们二老一人少说一句。”

二太太眼神疑惑的看向她大哥,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何事?”当着她的面打哑谜!

周老太爷咬牙切齿道:“当着闺女的面,你倒是不好开口了,如今你把我打伤一事,府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老夫人对闺女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上娘这来。”

二太太神色惊恐:“娘,您把我爹给……打了……”咽了咽口水。

“打他也是他活该,夫妻相处之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难道只能他东风肆虐,不能我西风暴躁?”

“可是娘?”

老夫人斜了眼周老太爷,冷哼道:“如今屋中都是自家人,舒娘与王妈妈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更不得偷听,再有闲话传出,”话音一顿,嘴角微微上翘:“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她二人打了个冷颤,福了福身轻手轻脚退出去。

老夫人缓缓走过来,周老太爷脸色一变,颤声道:“老大……快……你娘又要打我?”

周大老爷忙走到他爹跟前,扶着他爹轻声道:“爹,娘不会当着我们的面与您……与您……起争执。”‘打架’二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老夫人走到堂首,慢慢坐下,神色孤傲的看向老太爷,淡淡道:“明日你上朝探探圣上的口风。”

周老太爷怒声道:“你这是什么口吻?”竟敢趾高气扬的指使他。

“我就这样,不服就战!”

周大老爷一个头两个大,这算怎么回事!

“你个泼妇,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你等着,等我伤养好,你是怎么对我,我必十倍还之。”

“我等着!”老夫人撇了他一眼,冷冷道。

见此,二太太忙不迭开口:“娘,您跟我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将他打成这样吗?”

老夫人并未回答,直截了当问:“女儿之事你到底作何打算,此事一出,她在婆家日子难熬的很。”

周老太爷猛地收起身上的怒火,被老大扶着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勃然大怒:“事情还未有定论,他刘家就敢欺负我女儿,真当我这御史大夫死了不成。”

二太太忙道:“爹,老爷未说过女儿半句,可有些事必须未雨绸缪,不然定棺盖论之时定是方寸大乱。”

周老太爷颔首:“你说的不错,可如今……”

“如今什么?”老夫人眼睛一眯,冷冷道。

但凡老夫人接话,周老太爷势必火冒三丈,如此时,脸色铁青道:“你将我弄成这般模样,你让我明日如何上朝。”

“你又不是瘫在床上,如今还有一只腿脚能动,”话音一转,嗤笑道:“若你带伤上朝,圣上见你如此兢兢业业,说不得还会褒奖你一二。”

“这时候你还有心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