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指尖站着透明的药膏,在皮肤上缓缓地涂抹着,长期握刀的手掌有些粗糙,移动间带起些微的酥麻与热意,一点点地在全身扩散开来,将那造成了这一切的手指也染上了同样的温度。
两个人指尖的距离贴得极近,李河泽甚至能够嗅到张小舟发间那特有的清香。
李河泽忽地就有些懊恼起来。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将自己身上的伤弄得更严重些,最好能够让这个人用那白皙纤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他的全身并未在脸上表露出分毫异样,可李河泽却克制不住地在心中想象起那样的景象来。
那温热的指腹会划过他的胸口,粗糙的手掌在他腰侧敏感的皮肤上来回游走着,待到那地方被均匀地抹上了透明的软膏,那双手就会越过他的小腹,向下滑去
陡地伸手抓住了张小舟贴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李河泽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他似乎有些……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我……”对上张小舟浮现出些许疑惑的眸子,李河泽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对方的衣襟动了动,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从里头弹了出来。
于是,那还没出口的话,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和那双明晃晃地写着“警惕”两个字红眼睛对视了一会儿,李河泽吸了吸鼻子,在脸上摆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疼。”
他知道,他家大师兄对这种表情最没有办法。
果然,在听到李河泽的话之后,张小舟立时轻声道了句歉,手上的力道也放得更轻了。
但很快,李河泽就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随着张小舟那变得更轻柔的动作升起的,是更为难以抑制的颤栗,以及欲-望。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想接过对方手中的药膏,自己去完成剩下的工作。
直到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细致地上了药,李河泽才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气,从那不知道该说是幸福还是折磨的状况中解脱出来。
“我还以为大师兄不会把兔子带到这里来呢。”在道了谢之后,李河泽一边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起这件事。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张小舟是没有将这个小东西带进来的。
那会儿这只兔子还是个连灵智都没怎么开的蠢货,带进来也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当然,后面这一点,李河泽并不认为和现在有任何区别。
不,或许还是有区别的。
瞥了那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动作的兔子一眼,李河泽弯起双唇,面上的神色纯良而无害。
在“碍手碍脚”的前提下,现在还得再加上“碍眼”这一点。
非常“碍眼”。
第23章
“他前些日子开了灵智,”听到李河泽的话,张小舟只略微停顿了片刻,就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恰好赶上落云之境的开启,便是碰不上有用的东西,也能稍微长些见识。”
说谎。
只一瞬间,李河泽就判断出了张小舟口中的话的真假。
这个人向来不是自负的性子,断然不会在自己没有把握能够保全旁人的情况下,将对方带入有可能会出现的险境之中。
那只兔子的确是开了灵智,可这个家伙的修为却显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得到多少提升。
张小舟不可能不清楚,似这种本体十分柔弱的灵兽,在化形之前有多么脆弱事实上,像这只兔子这样,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灵兽,要是到了别人手里,顶多也就是拿来当做礼物,送给一些小姑娘当做宠物赏玩,以此来讨欢心罢了,如他的大师兄这样,真正将对方当做一个长久陪伴之物的人,可着实不多见。
看着张小舟那丝毫见不到说谎的心虚的神情,李河泽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啊……”他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师兄会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那些“不多见”,这个人才总是那样无法让人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只不过……视线落在那只仿佛在宣示主权一般,迅速地窜到了张小舟的肩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兔子身上,李河泽唇边的笑容略微加深了几分。
这个家伙能够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跟着张小舟一块儿进入这处秘境,可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呢。
虽说他此时仅有炼气修为,但上一辈子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却并不会被这种事所限制。
然而,在这个小东西从张小舟的衣服里钻出来之前,他却对对方的存在一无所觉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刚刚开了灵智的灵兽能够做到的事情。
伸出手摸了摸依旧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的小家伙的脑袋,李河泽弯了弯眸子,指尖好似无意般蹭过张小舟的面颊,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令他感到有些留恋。
没有再就兔子的话题继续下去,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得到足够的好处的李河泽,主动去把那只倒霉的鸭子给处理了。
曾经在某些事情上给自家大师兄打了好一阵子下手,他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将身上带着的调料均匀地撒在手里的烤鸭上,李河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分明看起来是和沈初沉十分相似的冷淡性子,可这个人的内里,却与他们的师父截然不同似这种贪嘴的小心思,可不是他们那早就辟谷,甚少进食的师父会有的。
“大师兄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将进行分割过的烤鸭给张小舟递了过去,李河泽开口问道。
这片遮蔽视线的迷雾尽管麻烦了点,但他并不觉得这玩意儿能够挡住张小舟的步子。
两人所在的位置本就离边界不远,若是对方真的想要离开,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用不着在这地方过上一夜。
张小舟闻言,低下头默默地在手里的烤鸭上咬了一口。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轻易透露,只是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想要在这地方知道出点什么。
一个连方向都没有的研究,当然无从和别人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