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山这个当下的天下第一宗门的底蕴，显然也非云枫山这样的小门派可以比拟的。那被用在两人身上的灵药，光是说出来就能吓张小舟一大跳。

就是不知道柯云舒和许瑶是不是时早就习惯了这一点，对此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惊讶来。

沈初沉在两人苏醒之后，就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想来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依旧无法如常地与张小舟相处吧。柯云舒倒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那随意与散漫的行事，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弄得张小舟都忍不住怀疑, 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理解错了什么。

不过就算再来一次，张小舟估计还是会说同样的话吧？

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希望因此而伤害到别人。

所以, 从结果来看……应该还挺不错的？

偏着头想了想，张小舟有那么点不确定。

但不管怎么说, 他都没有后悔自己的做法就是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小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于飞那里走一趟。

先前在秘境里头的时候还没觉得, 这会儿被自家山门里的人，挨个儿地都告白了一遍，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最早向自己吐露心意的人相处了。

而且, 如果于飞也真的和他所想的那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张小舟感到一阵抑制不住的头疼。

说实话,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能让这些个怎么看怎么背着主角模板的人，把一颗心放在自己身上。

当然，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他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他不想失去这些对自己真诚以待的友人，可要是就因为这点心思，而说出“以后继续做朋友”这种话来，又着实过于自私与残忍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一个自己喜欢或喜欢自己的人都没碰上，张小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为了这种事而苦恼。

在于飞的房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张小舟才伸手敲响了房门。

不管怎么样，该说清楚的事，还是必须说清楚的。

就是在上一个牛顿棺材板压得好好的科学世界，这些事憋在心里，都还有可能憋出什么心理疾病来，在这样一个修真者一不小心就会产生心魔的世界，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成为诱发这种东西的源头。

大抵是昏睡的时间久了的缘故，于飞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看向张小舟的视线，也有种尚未从睡梦中醒来的恍惚。

“张小舟，”看着张小舟走到床边坐下，于飞忽然笑了一下，“听说你和李河泽两情相悦了？”

张小舟：？？？？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这一句话给直接砸懵了，张小舟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他确实和柯云舒说过，他和自家小师弟相互坦言了心意来着但他也只说了这一句啊？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到底坦言了什么心意，他可是一句话都没提的来着。

……所以，为什么这件事到了这个人的嘴里，就变成了他和小师弟“两情相悦”了？！

张小舟表示，他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流言的可怕。

“为此，你还在沈初沉表示反对的时候，当面摘下了手上的戒指，以明决心？”还不等张小舟从那个，不知道怎么就变形成这可怕的模样的重磅炸弹当中缓过神来，就又被接下来的一句话给糊了满脸。

他喵的到底是哪个人在背后造他的谣？！

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跳出了某个老者那沉稳威严的脸，张小舟只觉得眼皮都控制不住地跳了两下。

知道那天在前厅里发生的事情的，总共就只有三人外加可能目睹了一切的一只猫。

他和沈初沉显然是不可能把这件事到处宣扬的，而猫压根就不会说话，那么是谁干的这种缺德事，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都想得出来了。

在心里默默地把某个修为高到自己目前完全没法企及的人，吊起来打了N遍，张小舟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开口说哈，却不想面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他看着张小舟，眼中的情绪复杂得让张小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分辨，“你也不必再与上一辈子一样……”

“……为了那份无望的感情，而付出一切了。”

张小舟：……？

是他理解的方式不对吗，他怎么觉着，这个家伙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奇怪呢？

和面前的人对视了片刻，张小舟抽了抽嘴角，决定还是把事情给问清楚。要知道，不管是在平时生活里，还是看小说的时候，他都是最讨厌那种让人蛋-疼的误会了。

然而，也不知道于飞是故意不想让他说话还是怎么的，再一次抢在他前头开了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原本也只不过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完全没有给张小舟张口的机会，于飞苦笑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妄想着或许在百年之前的现在……你对那个人，还尚未生出那样的心思。”

张小舟：……

很好，看来他刚才并没有理解错这个家伙话里的意思。

……所以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压根闹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做出过让人生出这种误会的举动了，张小舟只觉得胸口憋得慌。那种一口气卡在半路，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受，实在是挑战人的忍受能力。

看着面前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的人，张小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在落云之境里头，碰上的第一个重生者。

说起来，那个自己的小迷弟，在说起某些事情的时候……样子貌似也有那么一点点微妙？

张小舟被这个回想起来的事实给惊了一下，险些没绷住表情，露出惊吓的模样来。

除开那个极有可能戴了过厚的偶像滤镜的陆少元之外，自家小师妹似乎也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还有自家师父之前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越是回忆，就越是能找到某些苗头，张小舟猛地浑身一个激灵，有点不可置信。

难不成他这么吸引男人，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喜欢男人？不都说同类之间总是有着特殊的识别方式吗，这种东西，好像比自己的认知还要来得更加准确一点？

张小舟觉得，他都快被自己给说服了。

“可分明抱持着这样的幻想，”于飞的话拉回了张小舟四处乱窜的思维，他看着靠坐在床头的人，有种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不真实感，“我却连靠近都不敢。”

“害怕会受到伤害，担心会遭致厌恶，恐惧会形同陌路……”于飞移开视线，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到底，不过是我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你对那个人的感情太过耀眼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目光，”他这么说，“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深陷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