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舟可不是那些小说里的主角，穿个越重个生之后，不单是人生经验增长了，就连智商和大脑的利用率，都“biu”的一下窜了上去。

见到张小舟的动作，李河泽微微翘起嘴角。

想来是被引开了注意力的缘故吧，对方此时的表情，比刚才要舒缓了许多。

大概是性子的原因吧，他的大师兄甚少在什么事情上钻牛角尖，便是偶尔会一不小心钻进死胡同里，只要稍稍牵扯开心神，就不会太过深陷进去。

从这方面来说，这个人大概是最合适寻求大道的类型吧？

只是，他果然还是想看一次啊……这个人在陷入无可挣脱的绝境时，会流露出的表情。

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中，李河泽深呼吸了数次，才将胸口翻腾的那阵情绪给压抑了下来。

他一直都清楚，尽管重新回到了一切都尚未发生的过去，当初入魔所造成的疯狂，也依旧给他带来了影响。他原以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些东西应该已经被一点点地抹平，然而此刻待在这个人的身边，他却感到那曾经被自己可以忽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维持现在这种正常的表象多久。

果然……是之前那个阵法的缘故吗？

分明当时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可眼下的状况却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能力有多么高估。

的确，元婴之下的人的一些小手段瞒不过他，但若是化神又或者在这之上呢？

既然当初将云枫山将张小舟卷入进去的事件，甚至牵扯到了整个修真界，他怎么又能肯定，此时对他们感兴趣的，真的仅仅是元婴之下的人？

只因为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次，就对自己盲目地自信，这种事情……实在再愚蠢不过。

那边的沙陆还在说着什么，李河泽却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身边这个人的呼吸，心跳，甚至于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想要做点什么

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张小舟看过来的视线，有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一样，李河泽陡地从先前那种状态当中清醒过来。

和张小舟略带担忧的双目对视了片刻，李河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轻声笑了一下：“用法我也问过了，只需要在下次沐浴的时候加入水中便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到时还是让我在场帮忙比较好。”

张小舟：……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从自家小师弟的话里面，听出了那么一丝居心不良的意味？

脑子里一瞬间就冒出了俩人一起在河里洗澡，对方趁着自己不注意，撩起水就泼了自己一脸的画面，张小舟暗暗决定到时候自个儿得小心一点。

……不对，其实要是想要避免这种状况，他应该直接避开对方比较好吧？

看了一眼仿佛在期待什么的李河泽，张小舟在心里挣扎了好半晌，最后还是满心沉痛地点了下头：“便依你所言。”

不就是打个水仗吗，当初他提着一把水枪进泳池的时候怕过谁！

见自家小师弟闻言面上的笑容更大了，张小舟不由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刚才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可怕。

不过，果然只是他的错觉而已吧？

将注意力放回那边还在“坦白从宽”的沙陆，张小舟眨了眨眼睛，莫名地有种自己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说起香料的话……昨天晚上他在那棵树底下，貌似闻到了那股子味道来着？

按理来说，那里并没有放着和他们从店小二那里拿来的香囊类似的东西，他本不应该闻得到那股味道的才对要知道，就算这会儿兔子在他的面前，他都没能成功地嗅到李河泽所说的那股香气，那种得靠着猫来寻找残留的气息的情况下，他就更不可能察觉得到那种气味了。

再结合一下沙陆所说的，被布置在那里的阵法的作用……张小舟突然有种伸手捂脸的冲动。

难不成他当时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居然是闻到那玩意儿的味道吗？！

他就知道，那种成为重要配角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遗憾，张小舟内心的小人拍了拍胸口。

尽管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下子想不出来，张小舟也就没有再将其放在心上。比起这个来，更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只有他闻不到那味道！？

就算再怎么“久入兰室而不闻其香”，当这味道出现在其他人身上的话，他也应该稍微能察觉到一点吧？而且之前店小二把那一大桶热水搬进房间里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到这里头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至于兔子……想到某只白团子莫名其妙地流鼻血的样子，张小舟想，这个小家伙应该在那时候就注意到了不对的，只可惜他那会儿压根就没往深处想。

到底还是警觉性不够高啊。

不知道第几次这样感叹，张小舟觉得，他可能得和某些主角一样，来一次死里逃生的境遇，才能真的改变这种太过松懈的心态。

但鉴于自己不是主角，真要是碰到这种事，指不定就真的直接扑街了，他又觉得还是不要碰上这种事比较好。

人啊，就是这么一种自相矛盾的生物。

张小舟突然很想学着一些电视剧里的老爷爷一样，高深莫测地抬起手，摸一把自己老长长的山羊胡子。虽然他其实并没有这玩意儿。

“……这个阵法，是我们看着他画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张小舟将心思收了回来，认真地开始听起沙陆的话来。

“这个”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叙说让他感到有点口干，沙陆舔了舔嘴唇，“是他的血。”

听到这话，张小舟几人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以人血布置的邪阵，但那种阵法的规模通常都不会小到哪里去，其作用更不可能只是将人围困在里面，所需要的东西，也不仅仅只是少许的人血而已。

而看现在兔子那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模样，显然除了没有办法自如地改变姿势感到难受和无聊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他布阵的手法，和兽神宗典籍当中的记载有几分相似之处，”说到这里，沙陆不由地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我们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明明都那么明显了！”

就算他们将那些还在手里的书籍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可毕竟毫无修为在身，他们所拥有的，也只有理论知识而已，无法将实际结合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就是那点相似之处，还是他们在人离开之后，后知后觉地回味出来的。只是当时他们都只当这是一个巧合罢了。

“不过即便他画阵法的时候，我们就在边上，我们也不知道破阵的方法，”这一点倒是没有人怀疑，这几个人的水平摆在那儿，做不得假，“他也没告诉我们该怎么解除这个阵法。”

“然而，他在画好阵法之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沙陆歪了歪脑袋，好似感到有些迷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