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这个学校里,基本上每个班级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体,其中不乏利益捆绑的人群,以及奇奇怪怪的各种称谓。虽然校霸一词在现在的石跃看来有些幼稚,但石跃班里的一个同学确实与一个可以称为校霸的团体关系匪浅。而那个团体里有三个学长,一个名叫江训,是个优雅到一眼看去不像是有暴力倾向的稳重美人;另外一个叫做秦争,有着当下很受欢迎的猫系长相,看上去又美又傲;最后一个则叫安知,是一个有着中长卷发,瞧着阴郁懒散却攻击性很强的人。
由于这三个人不好招惹,生性老实的他应付不来,所以他一直都保持着安静顺从的一面,不曾像其他人一样上前谄媚讨好,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主动招惹。但因他的同班同学与安知是兄弟,那位同学坐的位置离他又近,致使他经常要与这三个学长打照面。一来二去,几人的目光总会对上。他无法完全避开他们,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到即便几人在走廊上相遇,即便安知来找那个同学时,经常把同学的笔扔到他书桌上,他都没有抗议过。
不管说出去可不可悲,他确实有在努力维持平静的校园生活。
只可惜这份平静在转学生到来之后破碎了
而转学生出现的那天下着小雨。
夏雨压着枝头新出的绿芽,老师领着身材娇小的人一进来,石跃就耳尖地听到一旁有人说了一句郑家的私生子。
接着,气氛古怪了起来。
就像是每一部电影的开场白一样,每逢关键人物登场,天公总是会配合对方营造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氛围,也不管身处这类氛围的寻常人会不会为多变的天气感到厌烦。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那日之后,这位在夏雨中到来的人就被班里的其他同学排斥了。此后石跃不止一次看见对方低头不语,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翻着花绳。
可说句心里话。
一个年龄不小的人整天玩着翻花绳不与其他人来往是很怪异的。只是石跃想到自己小时候呆愣死板被其他小朋友排斥的回忆,不免会带着感同身受的善意看向对方,并认为对方手中的花绳只是分散孤独的心理寄托。有着这件事情为前提,他主动去接近对方排除冷暴力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然,转学生也愿意接受他的善意,并主动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向他伸出手,古怪地把自己一直在玩的红色花绳拿出来,害羞地拉出四条线。
翻花绳没什么难的。
石跃会。
然而就在石跃的手指勾到红绳,即将从转学生手中扯走花绳的那一刻,石跃却忽然感觉到危险的目光正固执地停在了他的脸上。等他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他竟对上了安知那双漂亮且危险的眼睛。
石跃不知道安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安知来的时候石跃的那个同学不在,于是安知就坐在了那个同学的位置上,以上半身趴在课桌上侧着头的姿势将脸对准石跃所在的方向。
大概是刚打完篮球,安知身上有股子燥热。
他姿态懒散,修长的手臂拦在脸侧,只对外露出一部分凌乱汗湿的黑色卷发,以及白到没有血色的小半张脸和不带情绪的右眼。而柔顺的黑发弯曲地搭在冷白的肌肤上,色彩差异大到像是黑白画。虽作色单调,但有一种线条锐气华丽的艳色,美得十分张扬。
原因不明,可在对上安知眼睛的那一刻,石跃心跳的速度快了几拍。片刻后,他尴尬地转过头,在心里小声说不要自作多情,安知没有理由盯着他看
然而这样劝说自己没多久,当他顶着被安知凝视的压力再次抬起手指时变故出现了。他的左侧突然多出了一片阴影,周围光线转暗,好似铅灰色的云沉甸甸地压了过来。随后冰冷的水出现,直接浇在了他的头上,也浇灭了教室里其他人交流的热情。
班里的同学因为这一幕同时收了声。
这里没有人敢说话,只有细微的流水声叨扰着不安的心房。
处于事件中心圈的石跃一动不动,起初记不住淋水之后的时间变化,只觉得自己正以飞快的速度陷入某种怪圈里,直到水瓶里的水流光了,他才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往自己头上倒水的人。
安知就站在他的身侧,不说话,倨傲地俯视着他,青筋暴起的大手握着空下来的水瓶,精致的眉眼依旧没有半点温度情绪,只在他转头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随手把空瓶往后一扔。
不知是不是错觉,瓶子在空中飞过的一幕落在石跃的眼里速度变慢了许多。而随着安知手中的水瓶飞起落下,一种不好的信号就此打响了。
石跃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应该如何应对,便先听到与自己玩着翻花绳的转学生小声吸了一口气。之后当石跃再次看向转学生时,转学生忽然用尴尬的神情避开了石跃的眼睛,并将自己的手指从花绳中抽出,只留下线条被打乱、变得绵软扭曲的红绳独自套着石跃的手指。
这一刻,石跃忘了小时候玩的花绳到底是怎么扯的,只觉得石父的那句人最现实很有道理
第2章 第二章:他想看他倒霉
2
“你是不是有病啊?”
“”
“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想得罪人还把人得罪了?”
“”
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开着免提,屏幕上亮起的头像是粉红媚眼卡通猫,备注名是充满了软妹气息的一句撒娇语,可用着如此可爱头像的人却是个说话粗鲁做事莽撞的男人。
而听着手机另一头传来的训斥,心情本就不佳的石跃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只知蔫蔫地趴在宿舍床上,并未回答对方。
“怎么不说话?”因石跃没有出声,对面的人开始骂了起来,“艹,是死是活你总得给个话吧?”
石跃为难地张开嘴:“我”他想说他什么都没做。
“你可别说你什么都没做。”电话那头的人了解他,立刻出声打断,“以安知的身份地位,你这种人在人家的眼里就是地上又臭又硬的石头,如果你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安知会突然发疯在人群中选出你这块不出奇的石头磨一磨?”
对方这番话完全是受害者有罪论,可石跃没听出来,就苦着一张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而他今天做的事就那么几件,他算来算去,始终不认为安知是因他与转学生交好而恼怒,毕竟他也是会看人眼色的人,他知晓班上的同学是厌恶转学生,可比起立下排挤规矩的恶意,班上同学对待转学生的态度更偏向于看不起,这点从他与转学生接触了几天没有受到阻拦可以看出。因此在他身上不存在因接近转学生而破坏了某种规则,转头成为新靶子的情况。
排除了这一可能后,摆在他面前的答案就只剩下了一个安知只是单纯地看他不爽。
而讨厌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一定的理由这点石跃叫不准,也不知怎么回答,就有气无力地喊着电话那头的好友:“方英”他忧心忡忡地问,“我要不要先离校啊?”
电话那头名叫方英的人沉吟片刻:“以安知的家世去看,你如果不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你离不离校结果都一样。”
石跃明白对方说得有道理。
只想以逃跑避开冲突确实不太现实。
很快方英又说:“对了,你们班上不是有个跟安知有关系的人吗?你可以向那人侧面打听一下安知为什么突然针对你,如果对方搭了话,你就先想法子让对方帮你把这件事解决,事后再好好谢谢对方。”
这是个办法,可石跃与那人没什么交情,不知怎么开口。
方英因他不语,立刻猜出了他的心思,开始骂他:“你还敢犹豫?!”出于实在生气,方英很快提高了音量,“石跃,用我再告诉你一遍吗?我家倒了,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就要懂,我不可能像你得罪江家小狗那次一样替你出头,你要是现在不听我的,你日后倒霉受苦也别跟我说!”
话说完,方英似乎有什么事,匆忙地把电话挂断了,石跃也没有再打过去。
而有些话方英说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