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娘甄氏来京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如今又走的一个人都不剩了,她好像已经开始想穆莳了。
以前那种思念之情,顿时喷涌而出,甚至上了马车之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道别弟弟之后才如此的,连孙淑人都让她今儿别绣经书,先去休息,芸娘却想做些事儿,若是一直想一直想,她可能要疯。
前线传信回来不方便,况且这才一个多月,芸娘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问过林氏,“大哥每次去西北这么久?你是怎么打发的。”
林氏笑道:“我的好姊妹,我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巴不得忙里偷闲呢,你看看淳哥儿媳妇进门来了喜信刚有,淳哥儿那儿我还得挑人伺候,元善定亲我要准备,元江也得预备起来,更别提宝婷了,这孩子被老夫人宠成什么样子了。再有家里家外,各处都忙,我竟然没有一刻歇着的。”
芸娘听了更觉得自己不可能这样,她虽然没有胡氏那么懒,但也不喜欢这么忙碌的人。
甚至偶尔还昼寝。
算了,还是绣经书吧,摒除杂念,这本经书的进度突然快了几天,闷头进了腊月,元澄回来,家里才热闹起来。
元澄还不可置信,“妹妹真的进宫读书了?”
“嗯,当然了,只不过你不在家,我就没说。”芸娘扶额,总觉得自个儿提不起劲来。
元澄很快发现了芸娘的不对劲,“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骨不舒服,儿子为您请大夫过府吧。”
芸娘连忙摆手:“没,我没事。”
“那您是怎么了?”
芸娘不好意思道:“想你爹爹想的,不知道他何时回来?哎,他在家的时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般不说什么好话,天天还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很。可他这一走,好像我脑子里全部都是他的好。”
他会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即便很讨厌那种食物,他依旧会买,会为她筹算每一件事,会在她冷的时候,为她披上衣服……
元澄心道,我可不想听这些,但是他娘很快转移了话题,又问起他的学业,他才说起来。
今年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了穆莳,一家人早早的就散了。
门外却有人在敲门,楚婆回来时喜笑颜开,“太太,是咱们老爷的信,还有两箱子礼物指明了要给您的。”
“是谁送来的?”芸娘顿时也笑了。
“是宸王府的人送过来的,赏钱我们都给了,他忙着去程家,奴婢就没留了。”
这两箱子到底是什么呢?
芸娘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打开,没曾想一开,金光闪闪,居然是两箱金子,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到底姝丽年少,还道:“娘,爹爹送的也太俗气了?”
谁知道她娘笑容大大的,还乐不可支道:“你也是太年轻了,有钱什么买不到,那些什么布匹啊什么就罢了,上过身了就得换新的,不如这个实在。”
老夫老妻,果然他最了解自己。
228. 太功利(二更) 太功利(二更)……
翻了年过去, 二皇子煦王从山东回来,他又在外开了府,上门拜会的人,不知凡几, 大多人认为二皇子才是日后天命所归之人。
尤其是二皇子还得到了开元帝的封赏, 认为他泰山之行, 见了当地大儒,同孔家后人也见了面, 尽显皇家天威,还开恩把二皇子妃许氏的女儿多送了封邑, 如今要说哪里是热灶,当然是二皇子那里了。
“要说从前公主们都没有封邑,皇上却给这位小郡主封邑,难道真的对二皇子青眼相加吗?”元澄不免私下同芸娘道,他在外面行走,了解的更多些:“二皇子在士林名声很好,他从泰山一回来,就在我们书院主持清议, 还为一位儒生出头, 大家都说他日后肯定是一位明君。”
这天下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文臣手中,前线都已经硝烟弥漫, 后面却还是莺歌燕舞。
芸娘笑道:“这样的话题你就不参与了,以免旁人尴尬,圣心于我们并不敢揣测。”
“您说的是, 儿子这些日子就踏踏实实的做学问,旁的一概不管。”元澄只觉得学海无涯,他得心无旁骛的读书求取功名。
道别了母亲, 元澄一人再次去了书院。
因为元澄当日已经有功名在身,穆莳为她选的便是金陵书院,金陵书院是曾经做过金陵官儿的大儒驭先生开办的,即便你是官家子,每个月也要考核,考核不通过的也许下一次就不能在内舍读了。
内舍一共十二名书生,元澄堪称是年纪最小的,还有一位和他同龄,但是比他大月份,当然了,二人因为年龄相仿,也走的比其他人近。
新年过完,元澄向来在交际上从不手软,先带人去几位夫子处送了束脩以及母亲准备的礼品,再给一同住的同窗们都分了礼品。
大多是些吃食茶叶,年长些的也各自有回礼,到了龚瑾瑜这里,回礼是一本书。
“龚兄,多谢了。”
龚瑾瑜就笑:“谢什么,对了,这次家去我定亲了。”
他和自己同龄就定亲了,元澄不免道:“怎么这么早?我娘就说我如今什么都不是,若是断断然真的定亲了,岂不是害了旁人。”
若不是了解他家世的人,还真的以为他开玩笑呢。
饶率就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这些寒门子弟说出来的,我母亲也是这样同我说的,只我不知道你家也是如此。你父亲官拜右军大将军,中书舍人,还曾经当过江南总督,你母亲也是盐运家的女儿,舅舅在翰林院,妹子都是未来的王妃,你这样的人,同我们怎么一样。还不如早早成了亲,恩荫出仕,免得和我们这些穷酸学子挤着。”
说完还哈哈一笑:“我是个直性子,话说到这儿,元澄兄还请见谅。”
元澄冷笑:“你是直性子不假,我却也是个直性子,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能者居之。”饶率今年二十有二,算得上青年才俊,但和元澄比不了,元澄刚进内舍的时候,是穆莳带进来的,那几位山长先生对元澄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大家都以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当初元澄也确实因为和鹤儿出去玩了一年多回来,要重新拾起书本,就不如他们连贯,但后来者居上,他学问勤勉,人又聪明有灵气,去过的地方也多,又有家学渊源,策论写的好,诗也作的好。
饶率起初在很有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被元澄后来者居上。
他当然不服气,可元澄毕竟是官家子弟,还不是一般的官,父亲是大官,他不敢做小动作,只言语上酸气些。
元澄平日里受气也就罢了,自从知道这饶率因为受过二皇子恩惠,成日在学里宣扬二皇子仁爱,很不以为然。
不以为然,就出言相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