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年似乎不是很在意。
分给镇军将军的是一座五进的宅子,里面修的十分精致,丫头仆妇们有序的忙了起来,等里屋收拾完毕,才让主子们进去。
关上门,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穆莳亲了儿子一口,“好儿子。”一出手就震慑了众人,不必他再提什么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话是准没错的。
“这有什么,儿子三岁习武,日夜不辍,爹爹何必惊讶。”元澄甚至觉得这秃鹫真笨,还不如他爹爹跟她准备的移动靶子。
芸娘把睡熟了的女儿放床上,又扬声让乳母进来,带元澄去梳洗歇息,至于他们夫妻,这个时候还真的睡不了。
元澄走了,穆莳才道:“怪道老话常说,孝顺儿一个就好,不孝儿十个八个都不经用。”
“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全家都陪着你来,当然是全家都要助你,从前在侯府,我有意露出些破绽,是不让大嫂觉得我办事比她还强。如今出来了,这里的角角落落我都要安排得当,后宅的事情保管让你不必操心。”芸娘只管安他的心。
休整了一天之后,还未等穆莳主动提,广恩伯就已经下了帖子过来了。
不过帖子上写的却是《群芳宴》,广恩伯杜家的下人很是客气,“这是我们老夫人特特早就让二夫人写好了的,老夫人说我们俩家以前在京中也是通家之好,听说穆家来,不知道有多高兴。”
“好,请老夫人放心,我是必定要去的。”
说罢又让人打赏了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三个金锞子,三个银锞子,那下人连忙谢恩,可面色并无激动。
等那下人走了,芸娘才道:“广恩伯府怕是富贵非常。”
飞絮暗自皱眉:“平日里咱们侯府的丫头们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平日我们去传个话,郡主娘娘那儿的赏钱也不过百来个大钱,就是太太身边伺候的妈妈们,上回您这样打赏,她们都觉得多。”
芸娘心道,广恩伯世代守卫在福建,即便捞钱,只要他们能打胜仗,不让倭寇来袭,皇上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没点好处,凭什么让别人把身家性命全部都在这儿。
但是穆莳这次过来,明面上是督战,实际上是已经有人上京告了御状,广恩伯府之前之所以打赢倭人,其实是屠杀老百姓冒充倭人。
但告御状的人,说完当日就不明死亡。
这也是皇帝十分震怒,穆莳一来是想打赢胜仗,让沿海百姓不再受倭人威胁,二来也是查明真相,然而这俩件事情要在广恩伯眼皮子底下办好,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且昨儿来接他们的窦涛,是奉昭帝任命下的人,听说寒门出身,早年就立志从军,打光倭人,在军中更是大放异彩,奉昭帝十分欣赏,才封了他为福州参将,本想让他分薄广恩伯的兵权,哪曾想,昨儿看他对广恩伯府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却仿佛和广恩伯家狼狈为奸了。
飞絮和双燕听着那广恩伯府更如豺狼虎豹般,都劝芸娘别去了。
“三奶奶,您只管推说水土不服,别去就好了。”
芸娘却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146. 群芳宴 群芳宴
以前在侯府, 芸娘见过穆莳身边的人最多的大概就是福贵,可出来外面了,她才知道穆莳手下的人居然有如此之多,比如这次来, 她们其实只有一艘大船坐来, 到了鄢陵, 穆莳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十二艘护卫,一下就把今日岸上诸人镇住。
她自以为了解穆莳, 如今看来也不过只是窥得一貌罢了。
飞絮忧心忡忡的担心明日广恩伯府的人难以对付,双燕却走近来关心芸娘:“三奶奶, 明日是让楚婆跟着您去么?”
“是。”楚婆是个放在人群里完全都会被忽略的婆子,那长相更是普通,但其实这个婆子武艺很高,因为丧夫独自拖着儿子,被穆莳看中,招入麾下,从通州口岸上船后,穆莳便让她同胡妈妈一起伺候自己起居。
还不仅仅是楚婆, 还有一个子极矮的叫胡八的侏儒男子, 面若玉童,实际上已有二十有二, 极会遁地之术,也会开锁溜门。
还有两名高挑的女子,据说是很早就跟着穆莳守卫穆莳的女影卫, 一直在暗处,这次才露出真身。
这些人对于一向身处内宅的芸娘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心里有些面对未知事物的紧张,但隐隐还带着一丝兴奋。
她又吩咐双燕,“碧玉和红梢既然三爷给了我,便让她二人拿二等丫头的例,让她们同素问素馨一同住。”
碧玉红梢便是那两位女影卫,现下穆莳放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
只芸娘找她二人问过话,知道她们原本是孤儿,穆家见她姐妹二人根骨不错,便让她们做了影卫,以前只能生活在暗处,现在能够同正常人一样过活,这俩姐妹很是高兴。
双燕一一记下,又劝芸娘,“那您今日早些歇息,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嗯。”
今夜穆莳让人带了话,说他有事要忙,就睡在书房,让芸娘先行休息,芸娘清楚,明日穆莳要去福州军营,他这个镇军将军恐怕下面都被架空了。
但芸娘莞尔,如今广恩伯府是没见过穆莳的凶悍,什么样的难事,都难不倒他。
次日清晨起来,芸娘让人把昨儿早就选好的衣裳拿来,她当然不会如暴发户那样,堆金砌玉,衣服穿的繁复无比,只让人觉着是虚张声势。
福州湿热,京中那些绸缎都厚了些,还好她准备了轻纱衣,这是夏日京中惯常的一种穿法,她穿了一件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在此时更显清新怡人,内里纱裙倒是不显山露水,但披帛却是千两难求的凌波水锻,玉兰色的披帛光滑可鉴人,听说这种波光缎比缂丝还要难织。
最妙的是在衣襟处别了一只玉蝴蝶,蝴蝶的翅膀颤颤巍巍的还能振动,堪称巧夺天工。
头上戴的是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手上戴了一对绿汪汪的玉镯,看似简单,实则样样不凡,京中勋贵人家惯常如此。
她自个儿平日觉得自个儿寻常,没法和二八年岁的小姑娘比,殊不知大伙儿看她站起来全都惊呆了。
楚婆更是道:“怪道三爷总说不要让咱们冲撞了夫人,您这走出去,满天下都没有和您能媲美的人。”
“楚婆,你也打趣我不成?”
都知道芸娘嫁人七八载,实则娇憨的紧,每每娇嗔一下,别说穆莳了,就是她们这些丫头婆子身子都酥了一半,只是三奶奶常年在内宅,不怎么出去走动,明珠藏于匣中,大家都不清楚罢了。
今日跟着出门的丫头们一等丫头俩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四个,再有仆妇,小厮车马上的,好几十人浩浩荡荡的去往广恩伯杜家。
广恩伯府并住在城府中,福州不像京城那样所有的建筑都宽阔方正,饶是如此,广恩伯府仍旧占据了整整一条街道。
两侧商铺林立,因为开了商阜,两边高楼林立,这广恩伯府倒是闹中取静。
伯府早有门子守在那里,从车上下面一体面的仆妇,相貌虽然普通,但那气派很足,这正是楚婆。
楚婆笑道:“我们是福州镇军将军穆家的,劳烦小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