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山上的四个粮仓被一把火烧了精光,等洞外的人赶进去时,只剩下一片燃烧后的灰烬。

高元钧知道后,气得脸色铁青,命令下属死审高四郎,务必要他把幕后人的所有事挖出来。可高四郎像是完全疯了一样,整日里就反反复复就说着那么一句话,山洞里有鬼。

矮山上的粮食虽然被烧毁殆尽,好在黎家田地里的粮食已能收割。这对高元钧来说是大好的喜事。

王知州被抓,下边六个县的县令再不敢兴风作浪。高元钧让他们将那日在梅园向他作报告的事一一落实了。若完成不了,那就对不起了,全部等着秋后算总账罢。

这下,那些县令当真是欲哭无泪,当初都是夸下海口往大了胡说,如今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为了保自己这颗项上人头,那些官员只能吐出吃下去的赃款。可即便把自己刮干净了,也填补不了这个漏洞。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当地豪绅身上。毕竟要做生意的人哪敢得罪官府的。那些豪绅或多或少都出了血。一时之间,东边一带的官员豪绅,低调地不行,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事。

黎家田地这一年大丰收,除去佃户们的分成,黎雅将另一半全数上缴给官府。

因此,高元钧做主将黎家和官府签订的三年粮债取消。黎雅承诺,来年黎家田地丰收,除去佃户分成,再上缴一半给官府。高元钧大喜,欣然接受。

可即便是黎家大丰收,到底也不够东边一带的百姓熬到来年丰收啊。是以,东边六县将集资上来的银子统一去北边购买粮食。

大齐变法除了京畿几个县没受影响,剩下便是北边。北边在黎崇文的治理下,稳定增长,百姓过得富足安乐。

黎家田地收割完后,卫珩去找高元钧要人。

“殿下,东边的事,也算差不多了。我媳妇儿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不跟你去别处了啊。”笑话,即便是哥们也不能原谅。竟然让她媳妇儿身处险境。

高元钧自知理亏,当初借人的时候,再三保证不会少一根汗毛。结果差点让黎雅葬身火海。高元钧也是说不出的懊悔。

“珩之,那事,是我没遵守对你的承诺。但是,你也替我想想啊,我手边真没这方面的人才可用啊。”高元钧努力卖惨。

“那也不行。”卫珩是吃了秤坨铁了心,说什么都不答应。

“别价啊,珩之,咱俩可是铁哥们儿,你不能见死不救的,对不对…”高元钧这会儿什么脸面形象都不要了,只差抱着卫珩大腿哭诉。

卫珩知道高元钧虽然说得夸张,但事实也相差无几。他又端了一会儿,看着高元钧滑稽的表演,过了好半响,像是终于惩罚够了,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媳妇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不过我给你找好帮手了。”

“果真。”高元钧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卫珩说找好了,那就是一定找好了。肯定不会糊弄他。“谁啊?”

“我小舅子。”

“黎如晦!”嗯,这也是个厉害的。高元钧很满意。

“你们不是要去北边买粮么,喏,我已叫我小舅子运着粮食来了。”

闻言,高元钧更是喜笑颜开,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抱一抱他。

“殿下,我先说好了,我小舅子千里迢迢运粮过来,你可不能砍他价格。当然咱也不抬价,就按大年时的粮价卖与你。”

“行,这点我保证。”

他俩谈好后,又过去了三天,卫珩派去的人回禀:黎如晦的车队不日便要抵达。卫珩料准了黎如晦的抵达时间,率先在东边与西南临界的地方租了十几间大型粮仓。

其实卫珩自黎雅离京前几天便写信快马加鞭送去了北边,找黎如晦支援。

黎如晦如今越发会做生意。他一接到信,估摸着黎家西瓜田正要采摘,便等了两天,带着瓜田的第一批西瓜一起运走。西瓜本就易碎,黎如晦便将瓜夹杂在稻谷里运送。如此一来,他的车队里既有粮食又有西瓜。

而他一路从北边运过来,其实西瓜已卖得差不多了。

卫珩算好了黎如晦抵达的时辰,和自家媳妇儿早早便等在了那里。

待黎如晦快要到时,黎雅抱着板栗将矮山上收进去的粮食全数放了出来。顿时,原本空置的十几间粮仓一下子满了大半。

黎如晦果真如他们夫妻俩算好的时间点抵达东边。卫珩朝小舅子点点头,打了声招呼便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俩。

兄妹俩自年初分别后,又过了半年多没见。如今一见面自是高兴。黎如晦知道小妹爱吃西瓜,特特留了一车西瓜给她。

黎雅和板栗都很高兴,她抱了个大西瓜便招呼着二哥去边上休息聊天。卸粮什么的,全数扔给卫珩去指挥。

黎如晦带来的粮食全数卖给了东边六县。而黎雅也阴差阳错,赚了足足十万两银子。自然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

对于这笔意外之财,黎雅有些过意不去,是以,临走前和卫珩商量了一下,拿出一半捐给当地百姓。

结果卫家夫妻俩在东边一带比高元钧还得民心。

好在高元钧不知道内情,不然绝对吐血三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撤职归园

如今京城局势微妙,卫珩身为枢密使,按理说长期逗留外地,实属不妥,一个不留心将会被那些政敌用作把柄攻击。

只卫珩这趟出京除了支援东边一带,还身负一桩秘密任务。

他离京前,已听说陛下下旨调高太尉回京。是以,他才能毫无顾虑地带着一众亲兵出京。

如今东边事一了,卫家夫妇便快马加鞭往回赶。

待他俩回京时,京中局势又一次出现大变动。

风暴中心就是楚王殿下。他上次因变法受罚被皇帝禁足,不想刚将他解禁出来,他便脑子犯抽。

解禁第一天上朝,竟然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李承佑求情。

皇帝听了当然不高兴,三番几次打断他的话,不叫他再说下去。可那天的楚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完全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无视皇帝的暗示,梗着脖子与他对峙到底。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他怼着怼着竟然扯到了大齐初定时的事。

这下,皇帝再难维持表面的冷静,腾地从龙座上站了起来。暴跳如雷,指着楚王就骂。要知道他生平最为忌讳的就是当初夺天下时不够名正言顺。整个朝堂谁人不知,平日里那些大臣更是视那段时期为禁区。哪怕是最没眼色的新人,都要被再再告诫不要踩雷。

偏偏,楚王今天就犯倔了,直指着高家的江山得位有问题,话里行间好似在指责老皇帝不忠不义。这下真真是触了皇帝的逆鳞。

老皇帝冷笑一声,问他:“你这是在为前朝鸣不平么?”

楚王竟然默了。